顺康皇帝看着笑得丝毫不加掩饰的曾太傅,心想这老东西莫不是老糊涂了吧?朕都被气成这样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太傅笑什么?”
曾太傅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得更开了,那花白的胡子在胸前一抖一抖的。
“老臣是在笑,皇上您跟顾南枝那个只懂打仗的丫头生什么气?她在战场上野惯了,其他她又不懂,何必跟她置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曾太傅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却引得顺康皇帝深思起来。
顾南枝出生就在永淳府,更是十四岁上战场,之后更是在军营里面一呆就是九年。这期间,朝堂上的人她基本连接触也没有接触过。
回天都城之后,更是躲在雀屏山不曾出来过。
就这样的经历,她哪里懂朝堂上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更不可能会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了。她的每一言每一行,想必都是顺从本心所发出来的。
这么说来,曾太傅说的对,极有可能就是她真的是在战场上野惯了,缺少人教而已。
原本还以为是朽木不可雕也,没想到竟是一块有待琢磨的璞玉。
想到此处,顺康皇帝那原本紧锁着的眉头慢慢舒缓开来。
而一旁的曾太傅也不知道是太关心皇帝了,还是怎么着,又开始喋喋不休的问皇帝:“皇上,这顾南枝是怎么惹您生气了?”
一连问了好几遍,直到把顺康皇帝问烦了,赶忙反问他:“太傅,你进宫干什么来了?”
太傅想了想,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门:“老臣是要给太后送菩萨图的!”
“那太傅就快去吧!”说完也不等他行礼,就步履轻盈的走了。
曾太傅自顾自的朝着顺康皇帝远去的方向,行完了礼之后,看着他轻快的步伐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这帮年轻人啊,除了年轻气盛就剩沉不住气了。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与老虎的相处之道,看样子他们还需要一段很长的学习之旅啊!
晚饭时分,顺康皇帝看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并没有动筷子,而是转头招呼身旁的太监王寿喜:“去,看看顾南枝读了几遍了?”
这都过了三四个时辰了,怎么不得读个八九十遍了,王寿喜心想。可是去了一问,瞬间让他大跌眼镜。
这大半天过去了,尹心扬连五十遍都没有读完。
他十分不解。
尹心扬看着他满脸疑问,十分不好意思的跟他说:“这大历刑律里面我不认识的字太多了,读一遍就得旁边小公公教我一遍。这公公不像是来监督我受罚的,倒像是皇上给我找的老师,教我认字的。”
一旁奉旨监督她的小太监听的直抿着嘴偷笑。
王寿喜回去,如实的汇报给顺康皇帝之后,他也被顾南枝给逗笑了。
笑语盈盈的问王寿喜:“顾南枝当真如此,一点都没有怨恨朕的意思?”
王寿喜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完全没有,顾将军哪能怨恨陛下呢!”
顺康皇帝看着满桌子的珍馐美馔,咂摸了咂摸嘴。
“这样,王寿喜,你去把顾南枝叫来,就说朕叫她一起用膳。”
赶忙赶他快点行动:“快去,快去!”
王寿喜犹豫着往前挪了两步,又慢慢的挪了回来:“可是,陛下,顾将军那一百遍《大历刑律》还没读完呢?”
看他如此墨迹,顺康皇帝顿时瞪大了双眼:“还读什么呀?朕等着顾南枝用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