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芙姐姐?”她笑容微敛,试探地喊了一声。在云庭的漫长岁月里,她从青衣们那里听来了很多来自人间的消息,因为好奇,云音还特意向他们请教了他们去给凡人送喜时的各种规矩与流程。难道是她学艺不精,说错话了?
云音心里愈发不安,接连喊了好几声,红芙都没有反应。正在她惴惴不安地欲要放弃之时,红芙却一把抓住了云音虚晃在她眼前的素手,仿佛大梦初醒般,微微笑了笑,呢喃道,“好……我收下这只羽毛,云音妹妹放心便是。”
云音如释重负,第二天,便辞别了红芙与沐钰,到庄外游玩了几天。
直到把身上的银子悉数花光,她才变回了喜鹊,一路高歌着飞回了沐家庄。
沐家庄里的那片桃林,已经是落红满地。
云音掐了掐手指,算来,她在外面已呆了七天有余。加上在庄里的那几日,差不多已有半个月。
也就是说,还有半个月,红芙姐姐便要与沐庄主成婚了!云音拍了拍手,差点笑出声来,她还没有见识过人间的婚礼,以前在云庭的时候,虽然也有耳闻,但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云音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
她一蹦一跳地回房之后,突然又觉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似乎不大妥当,于是乎,她又化为喜鹊飞了出去,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了一遭。
也亏得走了这一遭,让她听到了许多消息。
沐庄主病了,听说,病得还不轻。
红芙姐姐访了许多名医,却都无济于事。
所有的郎中给沐庄主诊过脉后,给出的答案都是——沐庄主脉象平和,并无病症。可是看沐庄主的那个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无病之人。
沐家庄上下忧心忡忡,总觉得沐庄主这病生得蹊跷、来得古怪,怕是有什么不祥之事就要发生。
他们还担心,以沐庄主这个身子,撑不过十五。
云音皱了皱眉头。
十五……十五月亮十六圆,次日,便是沐庄主与红芙姐姐的大喜之日。
于是云音伸手抓住了一个面带忧思的丫头,问她,“你刚才说,庄主病了,是怎么回事?”
那个丫头并不识得云音,只是在这种特殊时候突然被人抓着了手臂,着实是吓了一跳。
后来回过神来,见云音一席红衣似火,跟未来庄主夫人有那么几分相似,那个丫头更是差点被吓得魂归天外。她战战兢兢地把“奴婢知错,”、“不该在背后议论庄中秘事”、“庄主洪福齐天”之类的话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却一点都没有回答云音的问题。
云音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回房去了。
后来她才知道,沐庄主已在病榻缠绵了五天,前两天只是四肢无力,后来开始茶饭不思,再后来,竟然开始咳血。
按照凡人们的经验,人一咳血,也便离死期不远了。
云音不知道凡间的这种经验是否真的可信,只是既然被她撞见,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自她偷溜下凡的第一天起,红芙姐姐与沐庄主就待她这样好,凡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身为鹊仙,总不能忘恩负义……
当天晚上,云音便找到了红芙,说他们鹊仙,有许多帮人度过难关的法子。只要人还活着,管他什么“药石无效”,鹊仙总能想到办法救他。
云音握着红芙的手,眸光闪闪,言笑晏晏,“红芙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沐庄主,让你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云音以为,听完她的话后,红芙一定会很开心。
可是当她一脸嘚瑟地讲完,红芙脸上的表情,却只有震惊与……惊恐。
云音愣了,“红芙姐姐?云音能救沐庄主,你……不开心么?”
“怎么会?”红芙反手牵着云音,恍惚一笑,道,“只是这几日听惯了大夫们的……突然听到有法子治好他,有些难以置信。”
云音闻言,得意地朝红芙笑了笑,仿佛急于证明自己般,拉了拉红芙道,“不如姐姐现在就带我去瞧瞧沐庄主?”
却见红芙神色一僵,“可是,云……云音妹妹,你今天才刚回来,定也累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我不累,”云音笑了,“红芙姐姐忘了,云音可是鹊仙!”
“可是……”红芙顿了顿,“天色已晚,恐怕多有不便,还是明日再看吧!”
“红芙姐姐……”云音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我听下人们说,沐庄主的病情很险。救人如救火,我虽是鹊仙,却也赛不过时间,万一耽搁了……”
红芙怔怔地看着云音,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