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一直静无波澜的脸上突然绽出一抹微笑,如雨后初霁般的温暖人心。他向冷魔姬点了点头,温声道,“魔姬,这么久了,放下吧!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你呢?你怎么不放下?”冷魔姬反问。
“我……你明知道,我们两个不一样。”
“连你都放不下,我又该如何放下呢?”冷魔姬惨然一笑,看着永安谷的金银屋、琉璃瓦,突然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之物一般,那凄惨的笑容再不复见,倒是多了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你说,我收了魔瘴,他们便真的能太平吗?”
白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冲她微微拱了拱手,笑道,“无论如何,谢谢你。”
冷魔姬转过头去头,遥遥看了一眼人群中笑得眉眼弯弯的云音,又看了看白墨,叹了口气,便化作了一缕黑烟飞走了。
白墨默默地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抬步走到云音身边来,笑道,“恭喜你,成功完成了一项任务。”
云音闻言,脸上的笑意便敛了下去,她的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看着白墨那诚恳的样子,惭愧道,“若不是你帮忙,此事定没有这么容易解决。我……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白墨抬手帮她拂了拂鬓角散落的头发,笑得如沐春风,“傻丫头,我不用你报答……”
又是这个动作……虽然云庭不像凡间这样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到底也是有规矩的。这样亲密的动作……可是,为什么,白墨做得如此自然随性,却一点不让人觉得轻佻?
云音见他做得自然,只当是他们幽簧山里的规矩不同于别处,也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欠别人的债总是要还的,便仰着脸义正言辞道,“不行,我这人向来公事公办、私事私了,欠债还债,欠情还情!”
白墨那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中微光闪闪,怜惜中带着些无奈,无奈中又带着些好笑。云音很是大气地伸手拍了拍白墨的肩头,大言不惭道,“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白墨唇畔的笑依然未变,只是眼眸中却分明加了许多别的情愫。愣了半晌,终于清浅开口,“欠着也好。”
他的声音太低,周围又实在太吵,云音没有听清他的话,皱着眉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嗯?”
白墨笑了笑,转身看着那片金银谷叹道,“这些金银珠宝留下来,难保之前的悲剧不会重演。钱财本无罪,奈何人性多贪婪。”
云音想了想自己之前在流光镜中看到的景象,还有自己初来永安谷时经历的事情,不由便打了个哆嗦,她叹了口气,“若是沈邱没有误闯进来,没有人发现这座金银谷,相必,一切就都会好好的了。”
白墨没有接话,只是玉手一挥,谷中便朦朦胧胧泛起了一层水波似的东西。云音正看得惊奇,便听到耳边笛声袅袅,悠悠扬扬,甚是好听。她侧过头去,看到白墨面若白玉,紫色的笛子横在唇边,玉手翻飞,美若画中仙。
一曲终了,她回过神来,便见谷中的一片金屋玉瓦已然变成了寻常的红墙绿瓦,虽比不上之前的富丽堂皇,却是温和顺眼了许多。
谷中一片惊叫,哭声笑声交织在一起,怪异得很。云音觉得好笑,凑到白墨身边问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白墨将紫玉笛提在手里,眸光依旧落在面前的山谷中,温声道,“只是施了一层障眼法而已,虽然还是原来的金银珠宝,凡人却看不出来。”
云音点了点头,正想开口称赞,却突然揉了揉眼,然后,再揉了揉眼。
白墨见她将一双眼睛□□得厉害,以为是不小心迷了眼,赶紧抓住她的手,紧张道,“怎么了?可是迷了眼了?不能这个揉法,我给你……”
云音将手一拿开,瞪大了眼睛看着谷中的房子,问道,“只是凡人看不出来而已,还是无论是谁都看不出来?我明明不是凡人,为什么我也看不出来呢?”
白墨大松了一口气,看着她“求知若渴”的样子,不由莞尔,“傻丫头,这障眼法是我们幽簧山独创的,加上我的幻曲,除了我,无论是谁都无法参破。”
云音释然,看着这谷中的红墙绿瓦,愈发觉得顺眼了许多。
日落西山,余霞成绮。白墨与云音在谷口站立许久,看着太阳渐渐没了踪迹,这才开口问云音,“可要回云庭复命?”
云音还没来得及点头,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