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愈发狂了起来,似乎是看奈何不了他们,那风变得更加阴狠了些,卷着周围的沙石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白墨看风力实在太强,怕这一层光环支撑不住,忙又捏了个竹心诀护着。
待施好了诀,这才用了几分仙力朗声道,“我二人只是想通过这片林子而已,本无意冒犯,不知前辈能否放行?”
风声呜咽,好在白墨是用了些仙力,不然这话肯定传不出去。云音也不知道是对方压根没有回答,还是犹豫风声太大,他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只觉得外面的风力有那么一刻的减弱,却立即张牙舞爪地扭动了起来。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试图再喊一声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声音凄惨狠厉,带着些特有的沧桑之感,听起来,就像是织女手中经久未修的纺纱机。
云音仿佛听到,那个呕哑嘲哳的声音似乎是在说,“你把木灵珠还给我……”
云音皱眉,扯着嗓子问了一句,“什么木灵珠啊?”
声音渐渐消逝在风里,云音一跺脚,暗自骂自己太这么粗心——没有使仙力,外面这么大的风挡着,饶是自己嗓门再好,也传不到对方耳中啊!
她正打算用仙力再问一遍,耳边便已传来了白墨清朗如风、不卑不亢的声音,“不知道前辈是不是认错人了,什么木灵珠?在下实在不知。”
“你别装蒜!”外面的凄厉声音陡然升高,忽而又低了下来,只是苍凉依旧不减,“你若不知木灵珠在哪儿,又如何进得了这里?你是梅长安的什么人?”
白墨将目光转向云音,看她也是一头雾水,只好答道,“在下乃是幽簧山的竹仙,实在不知道前辈所为何人。”
“你是竹仙?”风声渐渐小了,云音一瞬不眨地盯着眼前的晚铃草,一点一点地靠近白墨,扯了扯他的袖子。
白墨垂眸看了她一眼,待看到她目光中那掩不住的惊愕,又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
晚铃草绿光闪闪,树下盈盈站着一身着墨绿色衣裳的女子,姿态轻盈,弱柳扶风。只是这女子的一头青丝早已成了白雪,脸上分明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皱纹,沟壑纵横,面容苍白,唇色发黑,眼睑低垂着,隐约能看到眼皮遮挡下的那一双眸子,不似云音那般水光闪闪、清澈晶莹,却是闪闪地透着精光,说不出的狠厉阴险。
云音吞了吞口水,看着那一抹墨绿渐走渐进,下意识地往白墨身后躲了躲,支支吾吾地问了句,“梅……梅长安是谁?”
“你又是谁?”这老妪走近了,站直了看着他们,她的眸光不似之前那般狠厉,只是充满了戒备与怀疑。
云音知道自己侵犯了人家的领地,本就是自己的不对,遂老老实实俯首作了个揖,满是歉意道,“我是云庭的鹊仙,无意打扰……前辈,请前辈见谅。”
“鹊仙?”老妪缓和了脸色,说出的话也不似之前那般阴鹜狠厉,但不知道是因为年老还是太久没有说过话的缘故,她的声音非常嘶哑,像是木匠拉锯时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阵瘙痒。
云音点了点头,忽而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解释道,“我是喜鹊仙,不是麻雀仙。前辈莫要误会……”
老妪却不甚在意,准确来说,她似是压根没有在听云音在说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喃喃道,“不是梅长安……”
她的声音嘶哑,加上是在自言自语,旁人实在是很难听懂。白墨却在她的嘴唇开合中会意过来,恭恭敬敬问道,“不知前辈所说之人住在何处?兴许,我们能帮您找到他。”
“前辈?”老妪皱了皱眉,似是对这个称谓极为不满,云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她发出了一声带着疑问的喟叹,“我很老吗?”
云音吞了口口水,没有做声。白墨脸上依旧如水一般平静无波,看着老妪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又将手置于眼前看了又看,喃喃叹道,“原来我已经成这副样子了……”
云音看着她眉目间难掩的悲戚之色,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老妪将手放下,费力地抬高了眼皮看她,她的眸中带着些凄凉,又带着些悲哀,顿了半晌,她才动了动嘴唇,喑哑着声音道,“你们可能帮我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