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提着一个罐子,右手轻摇着那把没了扇坠的扇子,一双桃花眼里风流婉转,带着些年少轻狂的邪肆惑人,又带着些林涧清泉般的纯粹温柔。
木兮的震惊尚挂在脸上来不及收回去,便见梅长安将左手抬高了几许,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罐子,笑道,“昨日我爹娘过来看我,给我带了家里自己酿的糯米酒,酒劲小,味道香醇,你快拿了碗来,我倒与你尝尝。”
于是木兮眼中灵光闪闪,二话没说,赶紧转身拿了碗来。
木兮支着下颔,一瞬不眨地看着梅长安。他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衣裳,头上扎着一支白玉发簪,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梅长安将酒倒好,双手执碗送给木兮,笑道,“尝尝看,可还喜欢?”
木兮接过碗来,轻轻地抿了一口,感觉甘甜可口,又带着一种独特的说不出来的味道,一时奇道,“长安,你刚说,这是糯米酒?我怎么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味道,有点怪怪的,不过,我很喜欢。”
说到最后,木兮那因为疑惑而微蹙的眉头早已不自觉地舒展开来,如玉脸颊上的浅浅梨涡,也不知不觉深了几许。她舔了舔嘴唇,又叹了声“好”,端起碗来“咕咚咕咚——”没几口,便一碗见底。
梅长安无奈地从她手中夺下碗来,笑道,“着糯米酒虽然酒劲小,开胃健脾,是为佳酿,但也不是这般牛饮的法子。你初次饮用,怕身体不习惯,受不了,再闹出病来。还是少喝一点好。”
木兮听他这样说,也不贪杯,乖乖地支着头将他看着,待他发觉,这才娇笑着问道,“长安,你今日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呢?”
梅长安的面色蓦然一红,也不知是酒劲上涌,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只见他恍若无意地拿起手边的扇子,故作淡定地摇了两下,这才应道,“最近绸缎庄里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管事的也都靠得住,我闲来无事,又想着爹娘此番带来的糯米酒你可能会喜欢,便先带来给你尝尝。怎么,我来了,你不欢喜?”
梅长安说到最后,脸色便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了。他本来便长得英俊不凡,桃花眼总像是装满了浓情蜜意似的,让木兮看了便不自觉地想要沉溺进去。此刻微微板起脸来,虽然严肃,却不够厉害,反而衬得整个人都更加仪表堂堂、风姿俊雅。
木兮见惯了他这样故作严肃的样子,也不拆穿他,反而颇为配合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故意做出一种焦急的样子,撒娇道,“欢喜欢喜,我当然欢喜!”
梅长安脸色稍霁,轻柔地拍了拍木兮握着他的袖子的手,得意笑道,“既如此,我以后便常来陪你。”
木兮应着,心里虽然的确欢喜,却也怕他误了自己的正事,只好忍痛割爱,笑着劝道,“罢了,我跟你闹着玩呢!你生意上忙,只管好好忙你的去,只每日申时过来便好,我依然每天在紫藤花树下等你。”
梅长安定定地将她看了半晌,才摇了摇扇子,轻声应道,“好。”
只是没想到,从此以后,木兮便常常冷不防听到梅长安带着笑意的呼唤,“木兮——”
她问他,他却每次都能找出不同的理由来。昨日是因为庄里实在是没事,今日是因为要出远门做生意,恰好路过此处……
梅长安的理由拙劣,木兮却也从不拆穿,只是还是时不时地劝他,不要在她这里耗时太久,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