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音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身后突然有一阵风席卷而来,她眯了眯眼,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情况,便听到大殿之中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这就是此次成仙的十二个鹊仙?”
不知道是谁回了一句:“禀鹊皇,正是。”
原来刚才那阵风就是鹊皇了……云音心里突然间跳得厉害,鹊皇这个出场实在是酷炫,虽还没能见着庐山真面目,云音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暗给他加了几分。
原来清清冷冷的声音带上几分暖意,声音和缓,语调委婉:“恭喜各位得道成仙,到云庭之后,各位还是要明确自己的使命,身为喜鹊一族,要时刻将为凡人排忧解难视为自己的职责所在。”
“谨遵鹊皇教诲!”参差不齐的声音在云音身边响起,云音顿了顿,学着他们的样子深深地俯下身子去,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抬眼偷瞄了鹊皇一眼。这一眼瞄得太匆促,她甚至都没有看清鹊皇的脸,只见到了鹊皇那一身玄色的大氅,在白玉宝座上分外壮观。
“你们修炼了几千年,想必都累了,待会儿便回去好好休整一下。”云音低着头,竖着耳朵听着,心想传闻果真不能尽信,这鹊皇的声音带着温润的笑意,丝毫不是传闻中那冷酷的样子。这一想法刚刚在心里破土而出,便被鹊皇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凡间有句话,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刚从凡间过来,想必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云庭,也有我们的庭规,若是日后有谁明知故犯,本皇决不轻饶!”
这声音十足的淡漠冰冷,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明明没什么波澜起伏,听不到什么情绪色彩,却偏偏让人觉得凌厉冷冽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如冰凌一般直戳戳地刺着众人的心脏,瞬息就是千疮百孔。云音的小心脏不由自主地抖了几抖,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流言的力量,鹊皇是冷漠与亲切的矛盾体,这变脸的速度果真无人能及……
“这《云庭手札》,你们回去好好读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下凡报喜时应遵循什么样的原则,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鹊皇声音里的冰凌渐渐消融,一点一点地带上了暖意,“这玉露是云庭最珍贵的佳酿,一滴值千金,最有助于我们的仙力增长,现下赐你们一人一瓶。进了云庭,也不能从此一劳永逸,努力才是正道。”
十二个小鹊仙齐齐应了,自始至终都没来得及抬起头来看鹊皇一眼,就被掌事的带了下去。
云音握着手中的《云庭手札》和玉露,一步三回头地跟在众鹊仙身后。期待已久的会面明明有一个大张旗鼓的开始,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她甚至都没能看清鹊皇的那张传说中俊美无俦的脸。身为一个刚刚位列仙班的小鹊仙,作为一个刚刚在大殿中受到鹊皇“盛情款待”的新人,竟然连鹊皇究竟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未免太过丢脸。
更何况,云音本来打算好了的,要跟白墨讲述自己初云庭时的所见所闻,这个鹊皇一直被她当作重头戏,本来就打算浓墨重彩一番的,可是依着自己这番见识,便是再怎么搜肠刮肚地费力渲染,最后恐怕也只能轻描淡写地一言带过。
周围的小鹊仙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个别胆小的鹊仙早已被鹊皇这忽冷忽热、给个巴掌再给块糖的方式给收服得服服帖帖,畏畏缩缩地拿起《云庭手札》看了起来。还有一些心大胆肥的,大言不惭地吹嘘着自己在凡间时见识过的各种帝王将相唬人的把戏,随意将手札塞进袖子里,大步流星地四处观赏去了。云音一双黑眸骨碌碌转了好几圈,终于咬了咬唇,偷偷地折返了回去。
大殿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云音化作真身四处飞来飞去,到处搜寻着鹊皇的身影。这个云庭最为尊贵的存在,在她的生命中匆匆一晃,便不见了踪迹,她连他长得怎么样都没能看清楚,印象中只有那件精致的玄色大氅,黑得那样浓厚,那样地让人无法呼吸。
云音飞呀飞,云庭实在太大,要漫无目的地找到一个人实为不易,哪怕这个人是万众瞩目、异于常人的鹊皇。她飞得累了,就在一个湖边的垂柳上落了下来,湖水清澈,她甚至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微风拂过,柳枝依依,水波荡漾,阳光轻飘飘地洒在上面,细碎的水纹泛着暖暖的柔光,看得她心里柔软一片。
她心里莫名欢喜,不由自主就鸣唱了起来。却不料一曲高歌未竟,身后竟突然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唱得不错。”
明明是赞赏的话,偏偏却以一种极为冷漠的腔调,声音浑厚沉稳,却偏偏又带着一股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