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来饶上的路上,打不通时绾电话的那个时间段里,脑海里疯狂的设想了无数的片段景象,好的不好的。
甚至安慰自己她或许只是睡着了,又或者单纯的不想接他的电话,觉得他烦了厌了,想逃避他。
当他走进卧室,看见埋在床上几乎裹成一团的时绾时,心里放松了些。
又在下一秒走进,叫着她的名字将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手刚一碰到她,就像是被火舌烫住。
她整个人浑身滚烫,脸色是异于平常的潮红,呼吸声又浓又重,毫无意识。
送到医院。
高烧三十九点四。
那一刻傅琮凛只觉得累。
时绾靠着傅琮凛的胸膛,感受到他头的重量,在听见他的话后,眼睛紧紧闭上。
她只是短暂的清醒,头仍然很痛,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心里也很憋闷。
没听见她的回答。
傅琮凛呼吸沉沉,不多时感觉到她在他怀里轻颤,很是压抑的那种。
渐渐的,她像是憋不住了,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抽泣。
傅琮凛从她的脖颈处扬起头来,枕在她枕头上方,闭着眼抬手去触碰她的脸。
果然碰到温凉的眼泪。
他头低下去,抵在她的发间,“哭什么,嗯?”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时绾的哭腔就更大了。
她睡的那边枕头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时绾觉得自己很丢脸,用手背去擦眼泪,碰到傅琮凛的手,颤了颤,手指往回一缩,又改为捂住自己的嘴。
她不说话,哭泣的声音小了些,被她憋着,只是人还抖动着,幅度过大。
傅琮凛的下颔线蹦得紧了些,一只手将她揽得很用力,像是要掐断她的腰。
可她清瘦单薄,他怎么忍心。
听着她的哭声,就像是有成千上万根针似的,密密麻麻的尖锐刺进他的心脏。
险些喘不过来气,胸腔沉沉起伏,捂着时绾眼睛的手,一一轻柔的擦过她的脸颊,“别哭,时绾你别哭。”
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
他无奈的将她转过身来,唇贴过去,从她的鬓角落到她的眉心,亲吻过她温凉咸湿的眼泪,最后拿开她的手,啄吻着,“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才能放下那一身的刺。”
时绾无助的摇了摇头,眼前迷茫的一片,泪眼朦胧着,哽咽道:“我不是…没有…我头疼,我只是疼……”
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只否认着。
傅琮凛不逼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头靠过去克制安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睡着就不疼了。”
后面傅琮凛抱着时绾就不再说话,他需要休息。
时绾无声的哭着,时不时的颤一下,渐渐的呼吸平稳下来,在傅琮凛的怀里安静的睡过去。
傅琮凛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才重新闭上眼。
后面有护士过来查房,时绾都没醒。
这一觉时绾睡得颇为沉,醒来时眼睛因为哭过又干又涩,脸上还有些僵。
傅琮凛已经不在病房了。
窗帘拉了半扇,外面是灰蒙蒙的天,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她转头盯着窗外,失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傅琮凛进来她都没有觉察到。
“醒了。”
直到男人开口说话,她才慢吞吞的回过神来。
转了转眼珠子,低低的应:“嗯。”
“起来吃点东西。”
时绾目光看过去,见他手里的保温盒。
傅琮凛抬眸平平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我买了粥,已经十点多了,”
说完,放下东西,走到病床边,扶着她起来,枕头抵在背后。
时绾低着头,“我想先洗漱一下。”
时绾病了一场,又许久没进食,身上没多大气力,还很虚弱。
傅琮凛抱着她去卫生间。
洗漱后又将她抱回病房上放好。
生病时胃口的确变得很差劲,小米粥该是有些甜的,时绾却食之无味。
喝了几口便不想喝了。
“不喜欢?”傅琮凛见她放下勺子,粥基本没怎么动过。
时绾摇摇头,“我不想吃,没胃口。”
傅琮凛微微拧眉,手伸过去端过粥,勺子搅拌了两下,喂到她嘴边,“再吃一点。”
时绾没张口。
傅琮凛就这么看着她,几秒后他温声:“听话。”
时绾抿了抿唇,最终咬住勺子。
傅琮凛喂一勺,她就吃一口。
后面时绾实在是吃不了,甚至有些反胃了,傅琮凛才作罢。
时绾无聊的坐在病床上看报纸,看累了就躺下休息。
傅琮凛的手机隔一段时间就响。
像是在忙工作。
男人站在窗边,身形颀长挺拔,背脊笔直,他换了干净的衣服,西装革履着,背对着时绾,偶尔转过侧脸,眉宇轻蹙,神色不怒而威。
讲话时口吻淡漠冷酷,三言两语那股极具压迫的气势,便能叫对方哑口无言。
有一次时绾跟着看过去,对上他的眼睛,时绾闪躲的避开视线,心虚得下巴埋在被子里,“你很忙的话,就先走吧,我这里没什么要紧的。”
傅琮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把手机拿起,转身出了病房。
“妈。”
段素华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一大早,便将傅琮凛跟时绾又重新纠缠在一起的事情跟傅老爷子和傅光明,在餐桌上就说了。
老爷子只眉头微扬,而后便什么也没说。
傅光明看了看父亲,又看看着急又恨铁不成钢的妻子,饮了一口咖啡,淡声道:“那也好。”
段素华差点没炸。
碍于老爷子还在,憋着气,嘟囔着:“好什么好!哪里好了!”
傅光明不吭声,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吃早餐。
倒是老爷子离开前,一双混浊的眼却精明的盯着傅光明,意味深长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傅光明低头,“爸,您说得正是。”
旁边的段素华不知道这父子俩在打什么哑迷,只听他们的话,一肚子的火。
还找不到地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