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条命就是那个人的了。
当时这个念头刚刚划过脑海,一个容色夺目的青年递给他一个汉堡,他从未见过那样的人物,像是活在光明中,连太阳都不忍心在他身上投下阴影。
望着前方开上山的黑色车队,阿裴不停用手势催促瑞文开快点,再快点。
决赛开始,沈迟坐在电脑前渐渐熟悉了键盘,他跟随队伍在P城跳下,脑中的地图清晰浮现在眼前。
有队伍比他们先跳,枪声此起彼伏在他耳边响起,他没有丝毫犹豫,落地后捡起一把AKM,在枪声中穿梭。
时间慢慢过去,圈刷在东北,他们没有再收集物资,坐上车向学校转移,猝不及防有人埋伏在学校楼顶,车胎被打爆,他们不得不提前下车。
山顶埋伏的狙|击枪法又狠又准,片刻后队伍中只剩下沈迟一个人,他独自以残血状态进入学校。
沈迟戴着耳机望着屏幕,他穿梭在空荡荡的学校,拾起一把98K,给枪换好子弹。
游戏左上角的人数不停减少,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他知道那个人在学校楼顶,他贴着墙面向楼顶而去。
他无法判断对手的确切位置,即便毒气渐渐笼罩,他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少年屏住呼吸,坐在座位上的身体绷得笔直,终于他瞄见掩体后出现一个穿吉利服的身影。
他打开倍镜,枪口对准倍镜中的人,他戴着耳机听不到任何声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击杀。
砰地一声。
在万众瞩目中沈迟狙杀敌人,白昼的光明照在他的面庞上,像是过去的黑暗不复存在。
新泽西州,瑞文望着前方的积雪停下车,他的车还没停稳,车中矮瘦的混血便打开车门冲下车,往山顶跑去。
阿裴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天已经彻底暗了,夜色中他循着血腥味而去,他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车身上全是弹孔,电台咿咿呀呀播放着消息。
“今日晚上八点五十分严照返回燕城途中不幸坠机身亡,严文在家中藏匿毒|品被捕。”
他意识到自己来晚了,血腥气越来越浓烈,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突然不敢往前走,但他还是稍停了停便继续往前跑。
越临近山顶别墅,地面上的断臂残肢就越来越多,明显是有预谋的伏击,血水混着雪水流了一地,分不清究竟是雪夜还是血夜。
阿裴放轻了动作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山顶中的房子从左面烧了起来,他不确定还有没有人存活,直到他瞄见车顶上仍有一闪而过的枪口。
他打破厨房的窗台翻进了房,房子内部到处都是火焰,从整面的书架到落地窗边的白色窗帘,所到之处都在燃烧。
他翻窗进入那一刻,一个左臂受伤的中年男人用枪指准了他,他不会说英语,只能用手势比划着说:“外面有车。”
“信你一次。”
严济强撑着往侧门走,额头上渗满汗水,他们从学校开到山顶别墅后不久就遭遇伏杀,对方显然是严家内部的人,对他安插在暗处的人手清清楚楚,带来的人都死得一干二净。
他不知道谁敢对严家动手,但他知道对方还有两个人,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跟在严济身后的青年出奇的安静,正在他们准备从窗户逃离时,一个雇|佣兵将冰冷的枪支抵在严济额头上,生死只在一息间,严济迅速开枪射杀。
可侧门外急速掠过子弹,有人在门外!
他身体受伤闪躲慢了半拍,飞速而来的子弹重重刺进他的血肉,溅起触目惊心的鲜血。
阿裴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但眼看着门外的拉美裔雇|佣兵将枪口对准严雪宵,他抱着花瓶迅速跑到门边,风声在他耳边剧烈划过,将花瓶直直砸在那人头上。
为了怕砸不晕,他用手肘扼制住对方的咽喉,他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阿裴的手停住了,为了匮乏的食物他习惯争夺厮杀,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像头可怕的野兽,他用手势比划着说:“没有威胁了。”
他指了指窗户,想带青年离开这个地方,可面前的青年却弯下腰,静静拾起地面上的枪。
砰地一声。
严济听到侧门传来枪响,他循声望去,失去抵抗力的拉美裔额头露出血洞,深色的血液不断骇人地涌出。
严济错愕地抬头,他的侄子是清贵的优渥公子,何等光风霁月,他从没想过他侄子会开枪杀一个失去威胁的人,神色平静得令人胆寒。
雪夜之下,严雪宵的面容在黑暗中看不分明,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光,小心珍藏的哲学书尽数化为灰烬,青年的白衬衣浸满血污,生来干净的手上第一次沾上鲜血。
滴答、
滴答、
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