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哥一撇嘴,“咋可能,要知道他在哪牺牲的,我爷爷咋能让我和我爸找了这么多年哩。”
胡老先生苦笑着道:“当时下着很大的雪,山林子里的积雪足有一米多厚,搜捕中,我和同伴走散,我不小心滚下了山坡,摔在了雪窝子里,就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我遇到了吕连长他们一行人。”
“什么?”
屋里最关切此事的三个人噌地一下站起来,连坐着的两个派出所同志都张大双眼看向胡老先生,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只有胡大哥,估计是从小到大没少听这段故事,此刻只是神色复杂地瞥了自己爷爷一眼,就立刻把脑袋埋在水杯里咕嘟咕嘟喝水。
刘晓军激动过后缓缓坐了下来,心里不禁长叹: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在林场里东躲西藏的抗联战士们到底还是遇到了警卫队的人,可幸运的是,遇到的并不是一个泯灭良知的日本人的走狗。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吕连长又是怎么死的呢?
屋里的几个人心里都是同样的疑惑。
胡老先生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苦笑一声道:“是不是觉得我对他们网开一面了?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不但没有救他们逃出生天,反而是他们先救了我的命,把我从雪窝子里掏出来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直到确认我安全了,他们才重新逃回了林子里。”
刘晓军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不禁微微变色。
可胡老先生顿了顿,立刻就说出了他想到的那个答案:
“就是因为救我耽误了最佳撤离时间,他们逃进林子没多久,日军的包围圈就形成了,我只远远地听见激烈的枪响,至于到底战况如何,我至今都一无所知,只是后来才有消息传出来,说是当时抗联战士里有人被日军击伤,但是又被同伴救走了,日军在林场里搜捕了好几天也一无所获,只好判定他们离开了这里,开除了一批追缴不力的警备队,草草收场。”
米科长嘶了一声,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胡大哥,“所以你去祭拜,是为了……”
胡大哥脸憋得通红,瓮声瓮气地道:“我爷爷为这事儿内疚了一辈子,我怕他激动,发现遗骸的事儿不敢告诉他,所以只能自己代表他去拜祭拜祭。”
“你个混小子!”胡老先生挥手给了胡大哥一巴掌,但是刘晓军看得门儿清,没使劲儿。
八成是因为胡大哥的话说到了老爷子心坎儿去了。
“那老先生,我想问下,您当年既然跟吕连长几人都有过接触,不知道您记不记得他们当中有一位抗联战士,右脸偏后的位置,有鸡蛋大的一块胎记?”
他瞧着气氛尚好,忍不住开口问出了憋在心里半天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