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姥姥这才点点头,还亲自把他们一路送出了黑瞎子沟。
走出去老远,刘晓兵回头去看,还能看到她的身影站在山岗上,风一吹,衣摆飘摇,像是一尊雕像,遥遥相送。
“熊姥姥等了一辈子,才等来咱们三个将这个故事说出来,让我还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陈四平回头也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
刘晓兵叹一口气,苦笑道:“我倒是觉得,我心里的担子更重了,总觉得是被托付了了不得的事情。”
胡大哥的背包腾空了一大半,这会儿背着就轻松了不少,他本来一直闷头走路,此刻闻言强笑道:“熊姥姥把那么重要的借条都给了你,这还不是了不得的事儿?估计你回到镇上可有得忙了,米科长他们非得缠着你好几天不可。”
一想到米科长整天缠着自己要自己把熊姥姥的故事讲一遍,细枝末节都不放过,刘晓兵都忍不住头疼,连忙摆手,“可别可别,那还是胡大哥你讲好了,反正借条现在也在你的背包里。”
他急得满脸通红,逗得胡大哥和陈四平都忍不住笑。
三人一路走回段家村,刚好赶上回镇上的小客车,等辗转回到镇上,天都擦黑了。
下了车,胡大哥看着他俩,欲言又止。
刘晓兵了然,看了看时间还早,便朝前挥了挥手,“走吧,这事儿如果弄不清楚,我今晚也睡不踏实。”
胡大哥这才松了一口气似地,连脊背都挺直了不少,挥手打了一辆车,载上三人,就往自己家去了。
车上三人一时都没说话。
为啥去胡大哥家,三人心里都有数,所以没人再提,只是快到胡大哥家楼下的时候,陈四平俏没声儿地嘟囔了一句:“进门儿咋说啊?”
胡大哥一咬牙,从牙缝儿里蹦出一句:“直接说。”
可惜进了门,却没有给他们仨这个直接说的机会。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七八个人,被团团围在中间的,正是满面泪流的胡老先生。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还不等说话,胡老先生已经看到了胡大哥,立刻摸了一把眼泪,伸手招呼道:“大孙子快来,这是管文化的赵处长,这个是社区的王区长……”
胡大哥硬着头皮上去认识了一圈儿,臊得脸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刘晓兵和陈四平站在人群后头,一头雾水,刚巧看见米科长站在墙角朝他俩招手,赶紧凑过去小声儿问道;“米科长,这是咋回事儿?”
米科长瞟了场中一眼,满面笑容地拍了拍刘晓兵的肩,凑近了压低声音道;“镇上对吕连长这次烈士遗骸发掘的事儿极为重视,四处走访寻找相关证据和线索,胡老先生上次说的话上报市里之后,市里对与烈士有过交集的老同志也很是关怀,要求地方给予帮助,这不,文化处和社区就来登门拜访,想看看有什么实际困难啥的,可是……”
说着脸上倒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来,刘晓兵和陈四平一怔,刚要问个明白,不想人群里的胡老先生却先开了口:
“政府对我的关怀,我老胡受之有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