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张术也没拦他,只是道:“皇上还是早些回来,晚上还要与重臣商议如何对付胡虏之事。”
“朕明白。”韩子矶应了,然后就拉着千秋跑得没了影。
“到底年轻气盛。”张术站在宫殿之中,笑着捋捋胡子。
洛阳街上繁华依旧,千秋却没了刚来那时候的局促。皇上她都当过了,她还怕什么?
“劳驾,去七号杂货铺。”千秋拉着韩子矶就去赶普通百姓坐的马车。
“七号杂货铺,白马寺附近,二十个铜板一个人,坐稳了您呐!”车夫吆喝着,驾马就启程了。
车厢自然比不得韩子矶以前坐的马车,除了他和千秋,旁边还有抱着孩子的大婶,和一脸风尘的老伯。
“哎,听说边境上又打起来了,过段时间,怕是又要征收赋税。”大婶担忧地道:“咱们家那两亩地,还能供得起一家人吗?”
韩子矶微微侧头。
“有什么办法,那些征税的官吏那么凶,你不给,多的都要被抢去,跟山贼没啥区别!”大伯无奈地道:“先回去藏点儿粮食,好歹给孩子留口吃的。”
千秋听着,不乐意地道:“大伯,你这话说得,山贼也不是光抢人的,有的山贼还乐善好施乐于助人,比一般的官吏还要好!”
那大伯转过头来,古怪地看着千秋道:“瞧这位夫人就是有钱人家的,没出过门不知道事儿。山贼还能有好的?”
有啊!姑奶奶就是!
千秋很想这么说,她在熊虎山一带打劫多年,但是从来不欺负老弱病残,不欺负带孩子的妇女,只抢肥头大耳的富商。偶尔遇见困难的老伯,她还倒给人家银子呢!
也就是因为这样,黑风寨的兄弟们都一直盼着她快点嫁出去,不然大家得集体饿肚子。
韩子矶怕她乱说话,先开了口:“这位大伯,征税的官吏很凶恶么?”
大伯大婶都朝他看了去,大婶看呆了一会儿,大伯不自在地道:“自然是凶恶的,进屋子砸东西也是经常的事情,一有战争的消息,不管皇上下没下令,他们都会来抢,真是……”
韩子矶冷了脸,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们是哪里的人?”
“就是不远,杏花村的。”大婶连忙道:“那儿杏花开得美,杏花酒也好喝,小伙子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玩玩。”
韩子矶笑了笑,有礼地颔首:“好的。”
千秋觉得奇怪,一直盯着对面这人看,韩子矶侧过头来就对上她的眼神,忍不住挑眉:“怎么?”
“没事。”千秋摇头:“就是挺稀奇的,还以为你不会对人笑。”
在宫里是冷冰冰的,换在她身体里也是冷冰冰的,今儿出来竟然对不相识的平民大婶笑,真是个怪人。
“为何不能对人笑?”韩子矶道:“人若以心交之,你自然也得回以心。”
千秋挠挠头:“什么意思?”
文绉绉的,真是讨厌。
韩子矶翻了个白眼:“说了你也不懂,老实坐着!”
千秋哼了一声,不说话了。旁边的大伯大婶倒是热情,拉着韩子矶将家里有几口人都交代完了,临了下马车,还塞给他一包大枣。
“自家种的,送给公子尝尝。”
韩子矶笑着接下,目送他们上车走远了,才拉着千秋走进后头的铺子。
到地方了,前头的牌匾上用一种很奇怪很难看的字写着“七号杂货铺”,旁边还有小字:“洛阳旗舰店,全国连锁,欢迎加盟。”
看不懂。韩子矶犹疑地站在了门口,那铺子看起来和普通杂货铺没什么两样,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古怪,与周围格格不入。
“走啊。”千秋推了他一把,自己先蹿进去了。
“欢迎光临。”正无聊着打蚊子的小胡子掌柜见人来,立马扬起了笑脸。
“怎么又是你?”千秋睁大了眼看着柜台后面的掌柜:“你不是在巨岩城那个掌柜么?”
两撇小胡子,整个人看起来贼眉鼠眼的,杂货铺的掌柜眨了眨眼,看着千秋道:“真是巧了,回头客。上次小人是碰巧去巨岩城出差,顺便做了您的生意,这次还需要点什么?”
韩子矶看着他,也想起来了,上次给他们放热气球的,不就是这个小胡子男人嘛?
“我惦记着你这儿的什么复写纸呢,有货没?”千秋跟见着熟人似的,热络地就上去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