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没有野心,这四川想必也早就被冯贼视为禁脔,之所以没将手伸到川西之外,无非是还在整饬川西,然后逐步蚕食罢了。
如今张贼不声不响连夺川南川东,已然是触及冯贼逆鳞,冯贼岂能不怒?
想来冯贼也派了人和张老贼交涉,但最终未果,冯贼因此而兴兵,合乎情理。”
“陈兵备此言在理。”陈士奇颔首微笑:“一个是肆虐大明长达十几年的巨寇,一个是蛰伏川地厉兵秣马的隐贼,两贼相争,怕是要两败俱伤,如此重庆之危可解。”
“如果张老贼或者冯贼之一大胜呢?”陈纁凝然道:“张老贼若大胜,便再无后顾之忧,届时必定猛攻重庆,破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我等最终怕是也只能一死以报君王,可冯贼若是大胜,驱逐西贼于川外呢?”
“这……”
堂内几位大臣顿时陷入沉寂,别看他们一个个张嘴闭嘴都是冯贼,可冯恺奉蜀王为帝,以大明川王自居,真要说起来都不能算是反贼,他们要是抗拒武锐军进驻重庆,至少在名义上他们才是反贼……
这天底下就没有这么扯的事。
对于喜欢庸庸碌碌、贪赃枉法的官员而言,其实并不妨碍他们爱惜羽毛,让他们从逆,很难下定决心,甚至不惜一死,可现在问题是明知冯恺是逆贼,却没办法证明他是反贼。
你敢说蜀王不是太祖子孙,你敢说崇祯及其子嗣尽数陷于北京的情况下,蜀王没有继位的资格?
扯淡!
武锐军是冯恺的私军,但名义上是新朝是光统帝的官军,官军要入城,他们横加阻拦,不是谋逆是什么?
很多人很多事都容易后知后觉,比如对待冯恺这事就是如此,都觉得冯恺扶立蜀王称帝纯粹是脱裤子放屁,是当满天下的人都是傻逼,可现在呢?
都不得不承认冯恺这一手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的高明的过份。
“诸位大人觉得,南边是否会立新帝?”王行俭问道。
众官看王行俭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弱智。
“北京陷落,六部官员死难、降贼的不在少数,北边的官政体系虽然崩溃,可南方六部完好无损,崇祯死讯一传到南京,只要确定太子、永王和定王三人的确切消息,那么南京迎奉新帝承继大统是肯定的,依本官来看,福王被拥立的可能性最大。”
“那岂不是天有二主,那谁才是正朔?”
“从法理而言,福王乃是最贴近皇统的近支,而蜀王早离了十万八千里了,论法统自然福王是正朔,但是……”陈士奇摇头道:“可现在是乱世,乱世之年军队才是本钱,谁手中的实力强,谁的拳头就硬,在本官看来,四川的拳头要比南京的拳头硬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