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民只好换了个话题:“你看过卷宗后,对凶手为什么给死者插根烟,徐添丁案子里,凶手又为什么要在死者身上割血条,这几个问题有什么看法吗?”
严良道:“我说过了,这次的方程组,出题人太高明了,留下的函数非常多,无法直接解算得出答案,必须用代入法。而你的这几个问题,是解方程最后一步,验证方程是否成立时。而到了那一步,我相信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已经呼之欲出了。所以,现在这几个问题,不用着急。”
赵铁民皱着眉,强忍着拆掉数学系教学楼的冲动,听严良传播了一回数学思想,只好敷衍着道:“嗯……也许你这种很特别的破案思路,嗯……真很特别,也不妨尝试啊。”
严良道:“现在,我有两个问题,需要你来核对。”
“你说。”
“孙红运的尸体还在市局吗?”
“在法医冰柜里,暂时还没火化。”
“请查验一下孙红运尸体的脖子等处,看看是否有类似灼烧留下的痕迹。”
“哦?为什么?”见严良不再宣教数学理论,赵铁民也瞬间恢复了好奇心。
严良道:“我找过骆闻,跟他说了案子,几名被害人都是被人用绳子勒死,可是被害人与凶手间,似乎没发生直接的肢体冲突,我问他有几种能够实现。他列举了几种,其中一种办法就是先用高压电棍把人击晕,随后勒死,据说同类案子他们宁市前几年出现过。而高压电棍电人后,一定会留下触电形成的电击伤,所以需要重新检查孙红运的尸体。”
赵铁民点点头,道:“很好。骆闻这家伙到现在还这么专业啊。”
严良冷笑一声,目光瞥向窗外,幽幽说了句:“他当然很专业。”
赵铁民道:“你的第二个问题呢?”
“我记得刑释人员释放时,都被要求登记地址和联系方式,尤其是重刑犯,以便当地社区和派出所监视对方是否走上正途?”
“对,是有这个规定。哦不……你说的也不对,不是监视刑释人员,而是社区和派出所会不定时地送上爱心和必要的帮助,让刑释人员早日融入社会,成为社会和谐大家庭的一份子。”
严良白了他一眼:“对着我,别用你那当官的口吻,讲些冠冕堂皇的话。”
赵铁民尴尬道:“呃……好,就算你说的是对的。”
“那么我问你,哪里能查刑释人员的居住地、个人身份等信息?”
赵铁民撇撇嘴,道:“我们公安的内部网站上。”
“所有警察都能查到这块信息吗?”
赵铁民摇头道:“这块涉及人员隐私,当然不是随便哪个警察都能看的。监狱系统的人、政法委的人、派出所、刑侦队一般都有账号能查,唔……另外嘛,地方公安的领导应该都有权限查的吧。”
“就是说很多警察都能看到该项信息?”
“当然了,每个辖区都要知道辖区内有哪些刑释人员,很多时候办案要重点留意有前科分子。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严良看了他一眼,道:“你认为凶手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法外制裁,”赵铁民很肯定地道,“孙红运那五个都是刑释人员,最后一个徐添丁虽没坐过牢,派出所倒是进了很多趟,也差不多。”
严良道:“我不知道凶手真正的杀人动机,但我认为法外制裁的假设很牵强。好吧,暂时抛开犯罪动机。你认为,凶手杀了这么多刑释人员,他是怎么找到他们,知道他们是刑释人员的?”
赵铁民道:“几个被害的刑释人员都生活在城西,凶手也应该长期居住在城西一带,所以对这里的人员情况很了解。知道这些人是刑释人员。”
“我的问题是,他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困难的,一般哪户人家里有个刑释人员,附近住户肯定有所耳闻。”
严良摇摇头:“你太想当然了。”
赵铁民脸上流露出不悦,他做到刑侦支队长了,手下直接管的就有几百号人,除了严良外,还从没人会说他想当然,皱眉道:“那你说呢?”
“事实上,一个人是很难知道附近区域内,哪些人是刑释人员。凶手总不会路上找人问,哪户人家坐过牢吧?给你一天时间,让你上街问,我相信你一个都问不出来,其他人都会把你当神经病看,并且牢牢记住你,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凶手最不愿看到的情况。”
赵铁民嘴里虽冷哼了一声,但心里还是认同严良的说法。
严良继续道:“想知道区域内有哪几个刑释人员,并且得到对方的具体体貌特征、住址,以便犯罪前的跟踪,是否只有查询公安内部网站这一个方法?”
赵铁民眼中寒光一闪,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你认为这案子是公安内部人犯的?”
“不一定是内部人,只要能登陆网站查看的人。”
赵铁民转过身,闭上嘴没说话,严良的这个假设太可怕了,如果真是内部人干的,警察犯罪,杀害多人,即便案子告破,恐怕也要震动四方了。那时该如何处理,不是他赵铁民能够决定的事。
严良看出了他的顾虑,道:“你放心,这案子不会是警察干的。”
“可是你这么说……”
“我说了,现在我查到的一切,都处于假设阶段,我会很快找到最后的正确答案。总之你放心,这案子不会是警察干的。”严良很肯定地望着他,目光充满了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