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天！”

战士们共击甲胄，踏着那道开天辟地般的剑光，以赴死之志，踏上补天路。

在此方世界崩塌的终末，化作最后的生命洪流，上征破碎的天穹！

画面在此崩断。显然虎伥校尉的记忆，并不完整。

而下一段画面，则是虎伥校尉临死前的画面。

在他临死前。一位深埋在地底的老人，从洞窟中爬出。

老人干枯的手里，攥着一团绿幽幽的火焰，塞进校尉嘴里。

那老人，脖子上缠绕着绞刑架。

四肢尽是锁链。

他干渴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老朽被山神，关押在玄冥洞之下数千年。原本还想着复仇，没想到，老天爷这玩意，竟然没了。”

“地也没了。地仙也不见了。”

“唉。”

“老朽如今正要出去走走。”

“你我相见也是有缘。”

“不如，就随我来吧。”

画面再次崩断。

紧接着，画面来到一处戈壁滩。

戈壁滩上，飞舞着巨大的石蝇和恐怖的山蚊。

虎伥校尉此时已化为死灵，身后是茫茫的死灵军团。

老人手里拿着一块石头，不断敲打着脖子上的绞架，嘴里念叨着：“连补天石都不管用吗？”

“这劳什子本源枷锁，还真是软硬不吃。”

“这里是衍周故土，最后一块被腐化的土地了吧。”

“清理完这里，我也该离开了。”

随着老人一声令下。

虎伥校尉怒喝一声，与手下众死灵战士，挥舞大刀，砍向前方那漫天的蚊蝇。

“这块补天石，交给你了。”

“若是遇到有缘人，你便交给他。”

“告诉他，去衍周中心，中州的归墟。”

“那里有上通天界的梯子。”

“拿好补天石，去补天吧。”

“一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十万年。”

“天就那么大，而我们的孩子，孙子……终会一块一块，把它填平。”

说到这，愚公忽然若有所思的看向虚空。

李默一怔，这个方向，正是他选择旁观的位置。

难道，跨越时光的长河，横穿记忆的缝隙，对方也能发现自己？

想了想，李默控制视角，来到另一个方位旁观。

只见愚公，竟随之转动脑袋，并露出一股玩味的笑容。

“告诉有缘人。”愚公明明在对虎伥校尉说话，脸却正对着李默。

“告诉他，那自视甚高的老天爷，败了。”

“但是我们人族没有败，我们的未来没有败。”

“告诉他，吾乃——巫祖愚公。在天上等着他！”

“等着他，踏上补天路，与天一征！”

说完这段话，愚公在虎伥校尉头顶百会穴的方位，轻点一下。

“赐你一块忆骨。”

“若是时间太久，记不起来了，便敲敲它。就能想起来了。”

画面再次崩断，不知过去了多久。

久到虎伥校尉的意识，几乎被时光磨灭殆尽。

他隐约间，听到一阵直达意识深处的声音。

“提示：天道系统已启动。”

“提示：世界数据化中……”

“提示：记忆抹除中……”

“提示：正在录入《中立公约》……”

画面崩断，来到最后一段影像。

随着时光流逝，虎伥校尉魂火越来越黯淡。

他的实力在倒退，他的记忆早已瓦解。

但他隐约记得，补天石，补天石……

补天石是什么，补天石在哪里？

思索让他不知不觉的挠着光秃秃的脑壳，触碰到了忆骨。

记忆，再次涌入意识深层。

“啊，我补天石碎了。”

虎伥校尉忽然一愣，他想起来了。

十多年前，来过一个人，自称是内测者。那人看起来，和自己的曾经一样，是人族。

他率领着一大群兵种随从，来到这里。

那人跟补天石叫做天道石。并向自己讨要天道石，说是要完成什么任务。

“他会是有缘人吗？”

“有缘人是什么？”

“是来抢补天石的吗？该死！”

“死！”

当时这样想着，虎伥校尉带领死灵士兵，挥舞大刀砍了过去。

虽然那人的随从士兵，被虎伥校尉击杀大半。

但终究寡不敌众，虎伥校尉被击杀当场。掉落出一小块补天石。

在他的死灵躯壳被斩成两半后，他的魂火随之熄灭。

但是他并没有彻底消亡。

他的执念、他的夙愿，受天道意志的牵引，凝结成一株血荆棘。

不知过了多久，血荆棘贪婪的吸食着四周的灵力。

然后，他再度重生，化作一具白骨。

随着他回归，他的骨架，他的盔甲再度凝结，完好如初。还有那块少了一小块的补天石。

只是，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已经不懂得什么叫思考。

似乎每死亡一次，从血荆棘中重新归来后。他作为人的记忆和思维，都变得更加朦胧起来。

他正在遗忘，遗忘曾经，遗忘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死灵生物。

……

“呼！”李默如溺水般，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醒了，终于醒了。

如果再不醒，他怀疑自己会和虎伥校尉一样，思想越来越缥缈，最终成为无意识的死灵。

眼前，出来一张白皙的手掌，琪莉娅挥舞着手掌，担忧地问：“主人，您做噩梦了？”

“算是个好梦吧。”

李默揉揉太阳穴，一场梦境下来，让他头昏脑涨。

而且，身临其境的遗忘速度，感觉起来要比循梦之境快得多。

有些画面，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翻开白皮书，他怕自己过一会就会忘个一干二净，得赶紧记录起来。

第一句：

“虎伥校尉的脑袋顶上，有块骨头。”

“名曰：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