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也得问了。
“天下人,为何就不能按律行事呢?为何都只顾自己的利益?”
“所以需要教化。”
听到张居正的话,朱翊钧笑了,张居正也笑了。
这就是个空话,是个大道理。
天下的道理太多了,可惜道理是道理,实际是实际。
真要是都按照道理做事,喊一句天下大和,大家就应该感动的五体投地,皆来拜。
真要是都按照道理做事。
为何后世的人明知道锻炼身体才是正确的,又有几个做到始终如一呢。
明明学习是好事,为何很多人需要父母的鞭策才能读书呢,不应该自己挑灯夜读吗。
明明工作就该996多奋斗,国家还在发展,大家都应该无私奋斗才对,为何都愤怒呢。
只能说,道理是道理,生活是生活。
“朕今年要定八卫之事,而军备却不足,其中只被服之事,让地方如期供应白棉,湖州知府上奏地方无法供。”
朱翊钧看向张居正。
“朕告诉他,朕出钱买,他告诉朕湖州今年岁额已至,民困无法足,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朕的八卫怎么办?难道光着膀子吗?”
张居正无言。
“言官都来谏言朕,告诉朕道理,说物聚于所生,而赴于所用,告诉朕京师非出棉之所,各地供棉有定数,不能凭空出。”
朱翊钧边说,找出奏疏递给张居正。
张居正打开。
“求者苦其难,篙者高其直,即行采买,而两三万斤棉恐亦不可以仓卒具也。且今都邑之民为编商所困,十室九空,固宜加意轸恤,奈何复扰之耶?”
“先生,此人说的有道理吗?”
张居正合齐奏疏,点点头。
“此人说的有道理。”
“所以?”
“损其他无关紧要之事,来足陛下之事。”
“善。”
朱翊钧送走了张居正。
想让百姓富裕,除非摆脱农业社会,否则什么理论都是扯淡,空中楼阁。
不然只要朝廷做任何事,受苦的都是百姓。
而能逼迫大户让利出来,就是最大的成效。
所以才要改革变法。
逼迫大户们让利。
第二日。
司礼监传下旨意。
“元辅勤勉任事,匡扶社稷,功勋昭著,圣意礼隆,着加进左柱国,升太傅,支伯爵俸,兼官照旧。
给诰命,敕文书,赐宴礼部大庆,荫一子尚宝司司丞,以称朕褒答忠劳至意。”
太监们打着隆重的仪仗,从皇城到张府,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在张府置饭五桌,牵牛拉羊,御酒丝绸一担一担往张府送。
满朝文武百官咋舌。
如此恩遇,历年来未有之。
明白人,已经明白了圣意。
张居正这回被皇上的行为惊到了,这种超规模的待遇,实在是不敢受。
上奏疏推辞。
朱翊钧又命司礼监孙隆,亲自去张府劝张居正,以示恩赏之意思。
张居正推诿不过。
但是坚决不接受太傅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