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干嘛不早说。
“没事了,大家都干活去吧。”
周聿初收回目光,朝身边围观的人挥了挥手。
随后又回头望着地上呆若木鸡的女人,声音略带沙哑的开口:“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多想想家里人。”
贺穗回过神点点头,还没等她再说什么,男人便已经走远。
“周队长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城,快背你妹妹回家,这个傻丫头,怎么能干这种蠢事。”
贺家老太太又疼又气的望着她,提起拐棍杵了杵地。
贺穗再醒来已经是晚上,她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
昏黄的灯光下,土黄色的墙壁上,糊着几张字迹不清的报纸,正对着门口的墙上贴着一张红底的伟人头像,上面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格外夺目。
徐翠琴端着几个窝窝头和一盘比手指还粗的土豆条放在桌上,看着坐在炕上的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妈,下来吃饭吧。”
贺家老太太拿着拐棍颤颤悠悠的从炕上下来,犹豫了一会随后转身去了里屋,小心翼翼的从瓦罐里摸出一个鸡蛋递给徐翠琴,“给囡囡卧个荷包蛋吧,记得放两片姜去去寒。”
徐翠琴接了过来,犹豫了几秒,“妈,要不就算了吧,现在不比从前,留着换盐吧。”
自从下放到这个村以后,他们家再也不舍得吃鸡蛋,每天都把鸡蛋攒下来留着换东西。
贺老太太摇摇头,“不差这一个,人好好的就行。”
徐翠琴叹了一口气,拿着鸡蛋去了厨房。
贺老太太看着炕上躺着的孙女,心疼的擦了擦眼泪。
“文才,实在不行你跟钱家说说算了吧,我们不能逼死囡囡啊。”
今天闹得这一出,差点要了她的命,想想就后怕。
“爸,这辈子就算打光棍也不会让我妹去换婚,而且我也不得意钱家那老姑娘。”
贺城说完这话就捞起一个窝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里。
贺文才蹲在墙角,掩面叹了口气,“妈,哪是我们能做的了主的,钱家那小子早就相中咱丫头了,之前我都以囡囡不到十八给推了,谁知道那小子一直不死心,现在又想出了换婚,他爹是治保主任,我们也得罪不起啊。”
贺老太太气愤的啐了一口,“什么换婚,老钱家就是仗着咱家城年纪大不好娶亲,他家也不想花钱才想的这一出。”
“是这么说,不过,城也该娶媳妇了。”
钱小壮虽然不是良配,但好歹他爹钱大头是治保主任,贺穗嫁给他也不用跟着他们吃苦了。
说到底还是他连累了全家。
贺文才满面愁容的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幕,一眼望不到头。
他们这辈子可能都要待在这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发霉发烂了。
贺穗听了一会才缓缓起身,从炕上跳下来,吓了贺老太太一大跳。
“囡囡,你没事了?”
贺穗摇摇头,随后又看向蹲在墙角一脸愁容的贺文才,“爸,你别愁了,我嫁,你放心,以后谁也不敢骑我们头上拉屎了。”
徐翠琴端着荷包蛋走出来,瞪了她一眼,“闹什么闹,赶紧吃饭,这事我和你爸会跟钱家说的,咱们不换了。”
贺穗满不在乎的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硌牙,她又扔到了笸箩里。
“没闹,我要嫁给周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