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经常会流露出轻蔑嘲讽的态度。
如果说先前所做的事,无论是保护陈家湾,还是坚守县城,都是为了自保的话,那么后来张铭的所作所为,就透出不寻常来。
倘若只为个人升官发财,张铭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只凭他和陈老爷的关系,怎么都比现在轻松惬意。
可偏偏就是这些让王肖看不懂的地方,使得他对张铭从心底里感到佩服。
然而昨日议事,王肖忽然明白了许多之前想不通的地方。
铭哥儿是要做大事!
对于张铭所说的话,王肖比旁人更容易理解,也明白的更早。
比如,当今世道为何会变成这般?
为何老百姓日子越来越难过,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还不算完,稍有天灾就弄到要吃人?
全是因为当官儿的坏么?
是,也不是。
用张铭的话说,把你丢到那个位置,你能保证自己不贪赃枉法?不盘剥百姓?
王肖以前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当时就和其他人一般,被问的哑口无言。
再比如,士绅们也并不全都是坏人,可为何坏人多?
难道他们读书,把圣贤书上的道理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们占据良田美地,犹自不足,还要放高利贷,收租子大斗进小斗出,敲骨吸髓,恨不能连死人骨头都榨出二两油来。
当时是谁嘀咕了句,自古就是这般,张铭却道:
“从来如此,便对吗?”
是啊,从来如此未必就对,既然这样不对,那么什么样才对呢?
张铭昨日说了,大伙儿可以一起想法子,试试怎样才对。
王肖擦了擦额头汗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
身后的兄弟们都没有掉队。
他心里想着,铭哥儿怎么看事情这样透彻,以前自己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儿,铭哥儿一说,自己就想通了。
跟着铭哥儿走总没错。
王肖继续向前走着,又想起昨夜张铭将自己单独留下,交代的那些事情。
为了冒充流寇,张铭亲自挑了五十多个青壮,有几个是广西老兵,大部分都是流民。
也没有大事声张,反倒很是隐蔽,知道他们去向的人并不多。
对于四千多人的营地而言,少这五十多人,并不惹人注目。
即便是从各小组抽调来,因有组长或队长的命令,旁人也不会多想。
毕竟现在工地上各种事太多了,谁会注意到他们被调走之后,去了哪儿呢?
王肖对这次冒充青鹞子的行动充满信心,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支队伍,并不是孤立无援。
对张铭交代的事项,王肖也谨记在心。
其实也没有太大条条框框,只要不滥杀无辜,不要暴露身份即可。
至于如何行事,比如行军路线,怎样攻击等等,全由王肖自己做主。
期间若是有不决之事,可以派人回来禀报,但尽可能不要在回来之前,与沿江堡联络。
若是黄老爷恰好在庄子里呢?
张铭虽然没有明说,但王肖从他的眼神里,已经读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