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也困了,两人相拥而眠。
趁朱元璋这几天不在,夫人悄悄地让人找了郭天爵过来,有些事儿,她得问个明白。
“那件事儿是不是你干的?”夫人满脸焦色,直截了当地问。
“哪件事?”郭天爵假装不知,佯作坚强。
其实,他已是六神无主,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都瘦了一圈。
嘴长在别人身上,都说是他干地,他百口莫辩。
“还装?你不知道是哪件事?”夫人埋怨着瞪了一眼,“还是信不过我?”
“不信你,我能信谁?就连邵佐那小子都认定是我干的”,郭天爵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是不是你?”夫人逼视其双眼。
“不是”,郭天爵坦然相对。
如果面对朱元璋,他绝对没有这般镇定,他知道这个干姐姐是一心维护自己的,所以不怕。
“国公爷把子薰看得比命都重,你不该说那些话”,夫人也是刚刚悟出这一点。成亲之前,他就一直跟自己念叨子薰如何如何,还派人四处寻找。当时子薰只有十三岁,两人只相处了一天,夫人想不通,子薰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他心里的。
朱元璋虽未动手,但舆论造得足足地,人人都知道,人人都在议论,郭天爵对如夫人心存恶意。
对一个良家女子说出那样的话,郭天爵的言行为人所不齿。
小火慢熬,郭天爵整日如坐针毡。
郭天爵出言羞辱了如夫人,看架势,朱元璋迟早找他算账,郭天爵完全乱了方寸,与朱元璋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想自保,他可以不要这个右丞的位子,只想活命。
他之所以对子薰出言羞辱,是因为子薰不能再怀孕,在他看来,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算再受宠,终究不过是玩物。
郭天爵认为朱元璋犯不着为一个小妾跟自己翻脸,坏了他精心维护的忠孝仁义的名声。
郭天爵原本只是想搅乱朱元璋的内宅,自己好从中谋利,不承想子薰听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不哭不闹,淡然处之。
郭天爵更没想到的是,朱元璋是个情种,他决不容许有人羞辱子薰。
“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决不能再做傻事,你不是他的对手”,郭天爵临走前,夫人千叮万嘱:“最好的办法是忍着,过个两三年,大家忘了这件事,你再诚心诚意地请辞,回滁州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别人纵有滔天的富贵,你也别羡慕,活着最重要”。
郭天爵热泪盈眶,这些话他听进去了。
目的越卑微,越难以实现。
郭天爵只想活着,可偏偏有人跟他说,朱元璋不会让他活,劝他铤而走险。
这些人当然是心腹,郭子兴和郭天叙的心腹,他们希望郭天爵争一争,成了,他们是头号功臣,败了,也没什么损失,朱元璋待部下一向宽厚,当然,郭天爵的性命没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权当废物利用了。
郭天爵不是能成大事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需要辅佐。
他们拿出这样一套说辞来吓唬郭天爵:马夫人是朱元璋的夫人,能真心向着你?怕不是想套你的话吧?这两口子,一唱一和,都精着呢,你别上了他的当。
对呀,干姐姐和朱元璋才是一家人啊,夫妻二人,一体同心,利益相连,怎么可能胳膊肘向外拐?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弟。
郭天爵渐渐被说动了,看来要好好地活着,还得要靠自己啊。
郭天爵不是蠢,是天真、幼稚,看不透世事人心,他在所谓心腹的一再怂恿下,终于决定要跨出夫人画的保护圈。
如果干姐姐不可信,为什么那些心腹就可信,郭天爵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