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彪!你个狗东西,敢污蔑苏县尉的名声,你也想进刑房走一趟?”
苟里正吓得一哆嗦。
苏鹤止住高莽,看向苟里正笑道:
“苟里正,冤枉不冤枉,不是你说了算的,况且此案我又不是判官,而是高参军,你就算担心他的能力,也不能怀疑县令和县丞吧,哪里就会冤屈了好人?”
没错,唐朝的审判制度,有一个神奇的“四等官”制。
凡徒以上的重大、复杂案件,都要经由当地的“四等官”审判制度。
四等官是指长官、通判官、判官、主典。
长官即正印之官,通判官是请长官审核并拟判之法官,判官即审判官,主典为检请官。
放在长安县上,长官为县令,须“躬亲狱讼”。
通判官为县丞。
主典为主簿、录事。
主薄掌“付事勾稽,省署抄目,纠正非违”。
录事掌“受事发辰,检勾稽失”。
而判官,即亲理庶务之人,是县尉,也就是苏鹤。
也就是说,一桩案件审理,苏鹤只能审理判定,至于判定结果合不合理,上面认不认可,要由县令、县丞和主簿等人共同裁决。
而苏鹤也知道自己对律法并不精通,当然是交给经验丰富的法曹参军高莽来审理,自己只需要旁听学习即可。
苟里正的话头被苏鹤拿县令堵住,无话可说。
执刀们押着裘家人往长安城走去,路上嫌弃他们喊叫得过于难听,不知从哪儿寻了些布,团成团塞进他们嘴里。
苏鹤跟高莽并剩下两名执刀则留了下来,亲自去牛大春家里看了看,又问了问左邻右舍,的确是家中再无旁人。
抚摸着牛大春拼死保护的那头牛,苏鹤向高莽问道:
“像眼下这种情况,这头牛,县里要怎么处理?”
高莽答道:“县尉,这种事是户曹的人管,法曹不好过问。”
“那便先带回县衙,免得牛突然出什么意外,丢了、死了,说不清楚。”
苏鹤翻身上马,正待走时,突然扭头问向苟里正。
“里正,不知这牛大春家里的田地有多少啊?”
苟里正心头一跳,嘴里支支吾吾道:
“这个……大概是五六亩的样子吧……老夫也不甚清楚……”
苏鹤闻言笑了。
“苟彪,你身为东村里正,按比户口,课植农桑,检察非违,催驱赋役等都是你的职权,如今你竟连里内百姓的田亩数量都不清楚,那你往年是如何收缴赋税的?”
“行了,我看你也跟本官进县衙一行吧。”
苟彪急了,立刻大呼冤枉,还是被执刀无情地索拿带走。
回城的路上,苏鹤心情沉重,牛大春之死,看来其根源不是一头牛,而是他家里的永业田啊……
“高参军,适才我要抓人,你们为何怀疑我用心不纯呢?”
高莽憨声憨气地说道:
“苏县尉来之前,长安县只有杜县尉,自然六曹尽归他掌管,杜县尉为人圆滑,以往县里有什么事都是大事化小,刑房更是毫无威慑,犯人们今天进明天出,跟自己家似的,属下们自然有些气愤。”
“为何不多添几位县尉呢?”
“找谁来啊,杜家可是高门显贵,朝里刑部和大理寺都有人,以前孟县令也找过几位修士担任新县尉,都干不了几天就被杜家排挤得称病致仕了。”
“今番苏县尉不顾杜县尉脸面,抓了裘家人,想来杜县尉定要给您使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