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象先走后,李隆基正生气间,大理寺官员又呈上了近日的抓捕判决文书。
李隆基查阅到一半,疑惑道:
“怎么有这么多犯人被无端释放?”
大理寺官员答道:“回陛下,是京兆府法曹参军苏鹤,更改了判决将人放走。”
皇帝本就在气头上,一听是苏鹤所为,当场勃然大怒,立刻传陈玄礼来见。
不多时,陈玄礼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李隆基一拍龙案,怒气冲冲地对他说道:
“当初你和朕说,原长安县尉苏鹤是个忠义之辈,加之其厌恶太平一党,只需稍加提拔,必肯效命。”
“如今朕提拔他做了京兆府司法参军,可他却不经大理寺和刑部批准,公然释放谋逆罪犯!这哪里是忠义之人?分明也是太平公主的党羽!你怎么说?”
陈玄礼装傻充愣,摆烂道:
“苏鹤?他做了何事?陛下,某实在不知啊,但臣识人不明,举荐有差,误了国事政事,请陛下责罚。”
李隆基无可奈何,总不能自己啪啪打脸吧?
前脚提拔了他,才一年就再贬?那还不被本就反对那次升职调动的官员笑掉大牙啊。
至于陈玄礼,更是绝不可能处罚了,这是太子府的时候就跟着他的人,属于潜邸旧臣,亲信中的亲信。
于是皇帝只得随口批评几句,就摆手让陈玄礼退下,自己则在一旁生闷气。
陆象先得知此事后,对苏鹤公正判决的态度十分赞赏,还亲自与左拾遗张九龄来京兆府法曹前来拜访他。
苏鹤受宠若惊,连忙让人奉上茶水,三人交谈了一个时辰后才散去。
结识了张九龄和陆象先,苏鹤心情大好,下衙后,约了王之涣到酒肆一聚。
到那儿一看,苏鹤有些惊讶,没想到王维也在。
王之涣解释道:
“摩诘与我乃是同宗兄弟,同为晋阳王氏,只不过这份亲要往上数七八代了。”
王维笑道:“论嫡庶亲疏,季陵比我要近多了,我只是刚好蹭上王氏的尾巴边而已。”
苏鹤就坐下与他们共饮,酒过三巡,王维忽然开口问道:
“苏郎君,那日在乐游原,一心想要捉拿你的僧人究竟是谁?好生无礼。”
在王之涣好奇的目光下,苏鹤答道:
“那是西明寺住持,神泰,也是唯识宗当代祖师。”
说着,苏鹤叹了口气道:“唯识宗跟我是老冤家了,不知道发什么疯,莫名其妙地非要抓我,先前在岳州时就有个叫圆晖的,不惜跋涉万里来寻我。”
王之涣闻言,十分不忿道:
“我朝对这些僧人太宽厚!以至于纵得这群秃驴们不识天高地厚,居然敢对朝廷命官下手,苏鹤,你怎么不报知孟令尹派兵抓他?”
“嗨,我想西明寺毕竟是先皇极为看重的,又是玄奘大师布道之地,多少还是给彼此一分薄面,不宜闹大。”
实际的原因是,婉儿对他说,那日叶天师可是亲自出手了,神泰绝不敢再对苏鹤起歪心思,否则整个唯识宗都要遭殃。
苏鹤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因此就放弃了用朝廷压人的想法,万一反而激得神泰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痛饮一杯酒后,王之涣看向王维道:
“如何?魔诘,看到这群秃驴的真面目了吧?我跟你说,僧人可没几个好东西,你还要继续参禅么?”
王维温和地笑道:
“有何不可?我修的是禅宗佛法,与它唯识宗又不相干。”
“再者说,岂可因一人之故,而贬低天下僧道呢,季陵此言谬矣。”
苏鹤却来了兴趣,“禅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