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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鬼城的赌坊里,苏鹤和余道长面无表情地看着穷鬼兴奋地盯在赌桌前,拍着桌案大喊大叫,很难理解它的快乐。
余道长自不必说,身为出家道士,半辈子都是清心寡欲、侍奉三清,从来不会考虑这些骰子、牌九之类的玩物,心怀大道,更是不会被这些流于表象的虚浮欢愉所吸引。
而苏鹤则是深知赌之危害,虽然在南疆之地接连几次出生入死,精神压力的确不小,但在他看来,在赌坊消耗宝贵的精力和财富,还不如留着回去与几位女郎好好探讨一番灵宝道的房中术。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阴间的钱啊。
这边穷鬼好像接连输了两把,它黝黑的脸上却不见半点沮丧和气恼,反而乐呵呵地招呼着两人:
“郎君?发什么楞啊!还不快上来耍两把?”
苏鹤双手一摊,摆烂道:
“拿什么赌?我没钱啊!”
穷鬼闻言一愣,随即露出一副怜悯的表情,附过身来悄声道:
“莫非你二人阴寿很短?舍不得输?”
苏鹤和余道长二脸懵逼:“阴寿?”
“对啊。”
穷鬼理所当然地说道:
“若是地府的鬼魂,还能受凡人的供奉和祭品,时不时打打牙祭,赚几个阴钱,可我们是罗酆六天治下的鬼,与阳界的一切瓜葛都已然被切除,因此得不到人间的祭拜和纸钱。”
“对于邙山鬼城里的鬼民们来说,唯一值得重视的,就是所剩阴寿的多少,而阴寿也就成了鬼城中的根本财富,比那真金白银还值钱的很呐!”
“你们入城时看到的那些鬼来鬼往的街市,无论是叫卖的商贩店家,或是讨价还价的路人,它们买卖交易时交付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是自己的阴寿。”
苏鹤闻言,目瞪口呆地指着穷鬼惊呼道:
“那你刚刚输这两把……岂不是输掉了自己的寿命?”
穷鬼点点头,一脸满不在乎道:
“怕甚?我的阴寿可长着呢,当初我死的时候可跟一般的小鬼不同,某可是身携功德之人,就算在这赌坊里输个上百场,也不心疼。”
“你二人的死籍拿来与我瞧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多少阴寿让你们吝啬成这样?”
“啊这……”
一听穷鬼要看死籍,苏鹤口中接连蹦出几个无关紧要的托辞,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索着脱身之计。
人家到底还是看来旧相识的份上跟你讲了不少鬼族的事情,总不好直接动手打昏吧?
这时,穷鬼身边的一个壮汉巨鬼似乎是不满于穷鬼迟迟不下注,忿忿地怒拍一下桌子,惊得案前众鬼都吓了一跳,随即一张巨大的手掌毫不留情地就扇了过来。
“哪儿来的小鬼这般不懂规矩,要押就快押,不玩就给我滚!”
穷鬼猝不及防,当即被一巴掌扇翻在地,苏鹤连忙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否则这赌坊里的鬼流量如此之多,一直趴在地上很有可能就被人来人往的众鬼踩踏成肉泥了。
穷鬼被苏鹤搀起来后,漆黑的眼眸瞥了一眼那壮汉巨鬼,眼神中的冷冽惊得那巨鬼心头一颤。
但仔细观之,一看穷鬼不过是鬼将的修为,方才那点莫名的畏惧感顿时消逝,壮汉巨鬼狰狞着朝三人压迫而来,低吼道:
“怎么?看某不顺眼?想跟本鬼做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