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几位护国天师和十二天师轮番参详感悟那道寒流中所蕴含的天地大道,明悟了几分冰寒之意,从而创出了众多新的道法,这些道法皆出于天地大寒本身,属于自然之力,因此不会被天道所反噬。”
苏鹤听得目瞪口呆,全然没有想到叶法善居然这么大胆,敢直接将天道之力截了下来充作崇玄署的感悟之物!
他心里明白,能够被护国天师和天师反复参详的妙物,绝对不是随便在河边搬运了一些冰雪回来,而是实实在在蕴含天地至理的寒流本源!
这是要何等通天的修为才能办到此事啊……
苏鹤本来一直以为叶法善是一位朝元境巅峰的道士,然而经历过阴间的几番遭遇,见识了罗酆六天宫主、十殿阎罗等恐怖存在之后,眼力大大扩展的苏鹤忽然意识到,他此前对叶法善的实力预估可能还是太低了些。
俗话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此言不仅展现了黔首百姓和帝王之间的关系,也对应了万物生灵之于苍天。
《道德经》也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于天道而言,无论是寒灾还是旱灾,根本上都是天道的意志,而叶法善骇然朝天道本源之力下手,这何止是干预自然?简直就是在干预天道本身的运行啊!
这样的行为,只怕是十殿阎罗乃至罗酆六天各天宫的宫主,也轻易不敢尝试。
毕竟无论是人间还是阴间,天道都是绝对不容质疑和反抗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苏鹤心底惊叹于叶法善的艺高人胆大,乍一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道:
“既如此,何不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直接释放那道天地寒流,令其与旱灾相互抵消,灾情自然就消除了,岂不妙哉?”
李令月闻言螓首微摇道:
“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
上官婉儿轻声道:
“师尊称,那道天地寒流虽然强大,但毕竟只是此前寒灾的一小部分,而这场天地大旱背后则有无穷无尽的天道之力,纵然释放禁锢中的寒流,也只能救的了百姓一时,并不能一劳永逸,日后酷暑烈日还是会卷土重来。”
“既然如此,还不如留着寒流以供崇玄署弟子感悟,这样一来,寒流的价值就可以延顺下去,福泽后人无数。”
苏鹤这才明白过来,于是将话题又转回了来此的本意,环顾着周围的粮草袋子,苏鹤凭借本能的感觉,猜测道:
“这里的粮草……怎么这么少?恐怕只占了整个府库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吧?”
苏鹤到底还是亲自挂帅出征过的人,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对粮草也算是颇为敏感了。
再加上他早年间在长安县、京兆府的述职,以及后来在南诏国对南诏子民的治理,都极大地加强了他的主政能力,因此一眼下去,就能分辨出粮草总量的多寡。
听着苏鹤的询问,李令月点头道:
“比你感觉的还要少,连这处府库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而其余几所长安府库,所贮存的粮草也都不多。”
苏鹤奇怪道:
“开元、天宝数十年盛世,长安竟一点家底儿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