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之未等她开口,便命身旁墨儿递了钱去。
美妇捧看面值二百两的银票,逐后将之放入锦袋中,笑意盈盈,微微蹲身,道:“奴家不打扰公子雅兴了,先行告退了,有事唤我就好”。
王仁之清眸看向琴前的白纱女子,道:“姑娘继续弹奏这首曲子吧”。
“好”。
白纱女子轻声道。
墨儿沏了一盏茶水,王仁之端起抿了几口,询道:“姑娘名谓何?”
白纱女子低头道:“李香君”。
言止,白皙的小手依旧抚琴弹奏。
一刻后,又令李香君轻舞,墨儿弹奏高山流水。
白纱薄裙,轻歌曼舞,琴声有时平淡,有时抑扬顿挫。
盯看眼前素白绰影,王仁之少饮一口烈酒,看向一旁仰头倚靠、自在享乐的画儿,轻轻摇头,笑道:“这般潇洒”。
说罢,他也倚靠到了后面。
听着美妙的琴声,画儿已经悄然入睡,还好歌舞已经晿完了。
李香君回眸望向王仁之,道:“公子请吩咐”。
王仁之道:“先休息一会吧”。
墨儿轻轻起身,走到李香君身前端坐,道:“香君姑娘,你年纪和我相仿,也是被父母卖身的吗?”
李香君听后一怔,轻声叹了口气,娓娓道:“本是不想提及的,但回想起来,又想说叨了,便说一下吧”。
“好,等香君姑娘说完,便讲我的身事”。
李香君眉头微展,温声道:“我原是姓吴,后随了养母姓李,苏州人。
家父原是辽东镇守备,只因他是东林党成员,便无端遭受到阉党诬陷治罪。后来父亲身亡,家道败落,我便跟随养母,飘泊在此。
说着说着,李香君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不由泫然欲泣、泪水潸然。
墨儿连忙上前关心,急道:“姐姐怎的哭了,没事儿的,有我陪你呢”。
“令尊是东林党人?”
王仁之忽惊,这才反应过来。
李香君抹了抹泪珠,点头道:“是啊,公子”。
王仁之温声道:“是我冒昧了,姑娘先歇息一会儿吧”。
待李香君歇息完,便问道:“姑娘,现在方便一问吗?
李香君轻抚云鬓,柔声道:“公子请讲”。
“令尊叫何名讳?”。
李香君刚欲开口回应,之前的美妇便按时前来。
因为这时,一个时辰已经到了。
王仁之看向美妇微丰的身姿,道:“我正想告诉你一声,待会我与君儿姑娘进舱室一叙,怕你再寻不到了”。
美妇吟笑道:“公子,这不合规矩吧,君儿姑娘只卖艺的……不过公子若能说服姑娘,便可以赎去,只需二万两白银,赎回家仔细照看,岂不是件美事”。
王仁之摇了摇头,扔过去一袋银子,道:“当然是只卖艺,再添半个时辰,这些可够?”
美妇手中掂量一下份量,有一百两银子之重,自觉遇了大户,可要好好宰一顿。
于是道:“若是别人自是够了,但君儿可是闻名江南数省的花魁,怎么可能这般便宜,不够!至少再加百银”。
其实平日给那些文人、老爷之价也不过一百两银子起步,只是见王仁之年少,容易糊弄罢了。
这年头生意虽不景气,但一百两银子的购买力依旧很高。
王仁之原是未想太多,毕竟一百两银子续时绝对够了。
令他想不到的是,她还敢真敢狮子大开口,那锦袋中装有一百两银,还不够续半个时辰的?
王仁之抬眸看向美妇,目色微冷,沉道:“莫要不知足”。
美妇微怔,她确是没想到王仁之反应这般强烈,但依旧不松口,道:“公子,这价格就这般的,您松松口,我也退退步,让君儿多陪你两刻还不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