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看着叶青一边说话一边示范,用心的记着每一步骤,直到叶青摆一一弄好后,她也完整的记下了每一步骤,就连先放杯子还是先放炉子的顺序,都是按照叶青的方式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刚过午时,叶青与梅娘也已经吃完饭,茶馆被两人打扫的一尘不染,而且趁着上午人少,叶青也把柜台上陶罐里的每种茶叶教给了梅娘,令叶青没有想到的是,梅娘竟然会算筹?那就是说,梅娘完全可以一个人独立的经营茶馆,会算筹,那就是会算账啊,唐代一般女子哪有这么高端的学历?
午时后,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做文人士子打扮模样的人进来喝茶,大部分人都是经过茶馆时,看着青叶茶馆四个大字被吸引,随即看到叶青所写的那首诗才踏进茶馆的。
在叶青的示范下,不到叶青照顾完两桌客人,梅娘已经能够完全掌握此种技巧,只是对于泡茶、洗茶,为客人斟茶还显得稍有生疏。
而基本上在为客人倒完第二泡茶后,每个人看到如此新颖的喝茶方式都愿意亲身试一试,所以茶馆有限的几桌客人,叶青跟梅娘完全可以轻松的应付过来。
叶青正要返身回后院,就在此时,茶馆门口又进来一人,定睛一看,赫然是千古人镜—魏征。魏征此时正好五十岁,清癯的身型,下颌蓄须,竟然身着官服,笏板别在腰间腰带上就来了,看样子是刚下朝连家都没回。
叶青缓步向前,都没有像其他客人般显得热情,魏征也不客气,走到平时一直坐的那间打着矮隔断的茶室坐下来便道:“照旧,老夫连家都没有回就过来了。”看看自己一身官服,继续道:“小子,老夫找你可是有事相求,所以就急忙赶来了,至于这身官服,是老夫冒昧了。”
唐人重礼仪,官员穿官服出现在某种场合那说明是有公事,需当作官员来对待。如果是穿着常服出现,则不必当他是官员,就是一老百姓。
叶青脸有些抽抽,谁也不愿意在自家铺子里招待身穿官服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犯什么事了,刚一进门,就已经引得其他客人侧目相看。
但还是不得不躬身道:“魏郡公来小子茶馆,不知有何吩咐?”此时,魏征还没有被晋升爵位至国公,叶青更不知道,今天魏征上朝,已经由尚书左丞被提升为秘书监,正四品升为从三品,可参预朝政,这点儿才是最重要。
“老夫冒昧了,因有事相求小郎君。”魏征看着站在那里的叶青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笑着说道,身为勋贵,这已经是破天荒的软话了,不然哪有勋贵跟贱民地位差不多的商人说软话。
梅娘此时已经拿过来茶具在案几上摆好了,叶青让梅娘把新炒的茶叶拿过来,便让梅娘去忙别的。
魏征先不说话,看着叶青熟练的泡茶,第一泡被叶青用来清洗茶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高级享受,淡绿色的茶水倒进陶制杯子里,立时鼻尖荡漾着淡淡的清香。
魏征先喊了一声好,然后又示意叶青给自己倒一杯。
叶青看看魏征道:“这可是您让我喝的,到时候您得付账啊,小子现在穷,请不起您喝茶。”
魏征眉毛一抬,斜眼道:“小子,你这可是黑了心了啊,老夫什么时候欠过你茶钱?自己把茶钱订的那么高,你告诉老夫,怎么这么一小壶茶就值两文钱?你可知道,长安斗米才四钱啊。”
两月前,叶青坐在茶馆懒洋洋的等闭市,不知道那天是好运气还是运气太差,竟然碰见了在逛东市的魏征。而魏征也是被叶青门口那首诗吸引进来的,此后,三五不时的就过来喝壶茶,喝完都要叹息叶青这茶买的太贵了,付账跟割肉似的,每次都咬着后槽牙在掏钱。
“魏郡公,您身为我大唐勋贵,立志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您可知道,这茶叶需要经过多少道手续,您才能喝到如此芳香扑鼻的茶水?这其中的艰辛可不值两文钱啊,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小子还打算过几天涨价呢。”叶青没好气道,现在跟魏征已经很熟了,没必要每句话都说的恭恭敬敬的,跟拜神似的。
“你小子真是黑了心了,照你这样下去,我看这东市不知道还会冒出多少像你这样的黑心商人。”魏征端起陶制杯子不满的看了一眼,自从上次忘带钱,逛东市渴了后,来这里佘了次茶账后,这小子就把原本专门给他预备的一个精致小巧的瓷杯子给换成这种粗制陶杯了。
闭上眼睛细细回味着嘴里的甘苦味道慢慢变淡,一股清香在口腔里填满,然后喉咙一动,才把茶水咽下去,接着道:“小子,还记得去年老夫那次醉酒,来你这喝茶时跟你说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