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的左右两侧分别是彭星月和周雾寻,何颂在彭星月的另一边。
听到这句话后,现场很多歌迷都牵起了好朋友的手,彭星月也毫不犹豫地牵住了白伊的手。
而何颂和周雾寻不知道是觉得尴尬还是不好意思,都没有对身边的女孩子伸出手。
阿信继续说:“各位男生,我知道你们很痛苦,但是在这一辈子里面,你们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牵到身边这个人的手了。”
白伊的左手跟彭星月紧紧相握,整个人还处在紧张忐忑的情绪中。
她很想跟他牵手,又不敢和他牵手。
这种矛盾的感觉,疯狂地折磨着白伊。
然而,下一秒。
白伊听到周雾寻唤她:“白伊。”
白伊心头一跳,梗着脖子扭脸看向他。
周雾寻伸出左手来,掌心朝上。
他在等她把手递过来。
男生的手格外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手腕处依旧戴着那根红绳。
白伊垂着眼讷讷地盯着他的手几秒钟。
阿信还在说着话,可是白伊已经辨不清偶像在说什么。
她的耳边只剩下心里狂乱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白伊的手慢慢抬起来,一点一点地向他的手靠近。
而她的心脏,就跟头小鹿般,在胸腔里活蹦乱跳横冲直撞,让她连呼吸都不畅。
就在白伊快要把手放到他掌心的那一刻,周雾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指,继而掌心与她的紧紧相贴。
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他拉着她高举起他们紧握的手。
白伊有点失控地热泪盈眶。
眼泪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角掉落。
但是她的脸上,却绽开了在这个夏天里最灿烂的笑容。
阿信问:“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向未来?”
全场的粉丝齐声高喊:“要!”
包括白伊和周雾寻。
“要不要一起一辈子走下去?”
白伊几乎要哭,她嗓音里带着哭腔,拼尽全力大声回:“要!”
周雾寻也跟她同时喊了出来:“要!”
随后,属于他们青春的《笑忘歌》响起。
白伊和周雾寻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和其他粉丝一样,跟着台上的阿信一起合唱:“屋顶的天空是我们的……伤心的都忘记了,只记得这首笑忘歌……这一生只愿只要平凡快乐,谁说这样不伟大呢。”[标注5]
在这首歌唱完一段后,阿信说:“还记得,以前念书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没有上课钟的日子,但是不知不觉,上课钟不见了,下课钟也不见了。”[标注6]
大概这句话触动到了白伊心底深处最敏感的那根弦,她的眼泪在这一刻,刷的一下落了下来。
现在紧紧握着她手的这个少年,再过不久,就要跟她天南海北,去往不同的城市。
过了这个夏天,他们想再见面,再一起吃饭,再约着玩滑板,大概都很难。
这些对他们来说如此日常简单的小事,以后会变成最奢侈的期待。
后来演唱会的气氛越来越躁,大家也越来越嗨。
接近尾声时,大家正在欢呼呐喊,白伊忽然听到身侧响起一道高喊:“白伊,十八岁生日快乐!”
她蓦地扭脸,仰起头来看向和她相挨的男生。
少年眼中闪动着细碎的光芒,正垂眸冲她张扬地笑着。
“生日快乐。”他又说了遍。
这一次,他清朗悦耳的声音,只够在他身侧的她刚好听到。
是他单独说给她听的。
白伊眼中带泪地灿然笑着,回他:“你也要快乐!”
“好。”周雾寻嘴角噙笑地应允。
演唱会结束后,几个人随着人流从场馆出来。
彭星月已经饿得不行,催促着他们赶紧到路边,打辆车找家餐馆吃东西。
他们抬脚往前小跑,穿着白裙的白伊不敢跑太快,落在最后。
周雾寻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望向她,笑说:“白伊,快跟上!”
白伊却被他回头的这一刹那给惊艳到。
她的心跳倏的漏掉半拍,呼吸也滞了瞬,随后才赶忙回:“哦,好。”
或许冥冥之中有注定,就像……她和他的十八岁生日都和她偶像的演唱会日期重合。
四年后,五月天在7月21号白伊22岁生日当天,发了一张新专辑。
专辑中有首歌,里面的某句歌词总会让白伊想到今晚的这一幕。
歌词说的是——
少年回头望,笑我还不快跟上。[标注7]
此后多年,这句歌词,成了白伊在各个软件上的个性签名。
一起看完演唱会后,周雾寻又开始不见人影。
彭星月问他,他说回了南城。
就这样,这个漫长而轻松的暑假,白伊也只在她生日那天见过周雾寻。
反倒是跟贺辞见面比较多。
因为俩人总会在滑板场遇到。
眼看夏天就要结束,暑假也接近了尾声。
8月30号晚上,白伊他们被周雾寻约到了一家饭店。
四个人在这个假期里难得又一次聚齐。
但这次,是因为周雾寻明天就要去帝都的法大报道了,所以才把他们喊出来一起吃个饭。
何颂一边给周雾寻倒酒一边说:“寻哥你这整个暑假就没出来过几次,今晚咱俩可得好好喝几杯。”
周雾寻失笑着回:“我不是去南城了吗。”
彭星月哼了声,不满道:“你还好意思说。”
“这么长的暑假,就不能在南城呆段时间,再回沈城呆段时间嘛!我们每次都三缺一,就差你一个!”
周雾寻淡淡笑着,没反驳,只端起酒杯来,对他们说:“我先干了。”
说完,整杯酒被他一饮而尽。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白伊有点忐忑地轻声问。
周雾寻淡淡笑了下,回她说:“怕你们跑去送我,就不说了。”
“我不喜欢送别,你们都别去机场啊。”他漫不经心地笑着说。
“好吧,”彭星月瘪瘪嘴,不太情愿地答应:“我们都不去送行了吧。”
周雾寻轻挑眉,又干了一杯。
“哎,一一,”彭星月扭脸问坐在自己身侧的白伊:“你什么时候去海大报道啊?”
白伊话语清浅地回:“九月一号。”
“那我们最晚诶!”彭星月笑道:“我跟何颂三号才报道。”
当初彭星月和何颂都想上沈大,后来也如愿以偿,一起被沈大录取。
他们四个,全都去了自己想去的大学。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即将要离别。
吃完饭从饭店出来,周雾寻在路边给他们叫车。
等车的时候,他扭脸看向旁边的三个朋友。
不知道想到什么,周雾寻忽而转过身,低叹道:“就要各奔东西了,我们抱一下吧。”
说着,周雾寻就对何颂张开了手臂。
何颂也伸手,和周雾寻抱了抱。
周雾寻拍着何颂的脊背对他说:“何颂,你跟星月一个大学,要多照顾她点。”
何颂笑着点头:“我知道的,寻哥。”
随后是彭星月。
兄妹俩抱了下彼此,周雾寻对她说:“有事就找我。”
彭星月撇撇嘴,强忍着分别的难过,故作任性不满地问:“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周雾寻半开玩笑:“我很忙的,没空闲聊。”
结果被彭星月在背上狠狠拍了一掌。
倒也不疼。
最后轮到白伊。
周雾寻来到她面前。
他垂眸凝视着她,对她缓缓张开双手,嗓音低而温柔,唤她:“白伊。”
白伊仰脸看了他一眼。
仅仅一秒不到,她就目光飘忽着躲开了他的视线。
从他开始抱何颂时,白伊的心跳就彻底紊乱。
此时此刻,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已经跳动剧烈到几乎要穿破胸膛。
白伊咬紧唇肉,鼓足勇气抬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
她偏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里很有力量的心跳,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
他身上还是他们初见时那般干净清爽的味道,只是此刻混了点酒香。
白伊的眼睛瞬间酸涩不堪。
周雾寻回抱住她。
怀里的姑娘娇小,身骨纤弱。
他特别想用力地抱紧她,但又怕弄疼她吓到她,最终也只很克制地轻轻地搂着她,像在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你一个人在海大,”他的喉咙哽了下,周雾寻顿了顿,勉强稳住声线,低喃说:“要照顾好自己。”
白伊不敢张嘴说话,怕染上哭腔的声音背叛自己。
最终只点了点头,应:“嗯。”
她很想也跟他说,要照顾好自己。
但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雾寻的手在她后脑处轻轻揉了揉。
随后,他强忍着内心的不舍,逼迫自己适时松开了她。
旋即,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各退了一小步。
出租车停在路边,周雾寻把他们一个个送上车。
白伊坐进后座,在车子往前行驶后,她突然又偏头往回望去。
周雾寻还站在那里。
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直盈在眼眶里的泪水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顺着她的脸滑落。
跟他相处的这两年,她最大的幸运,是能成为他的朋友,最大的不幸,是只能跟他是朋友。
而最让白伊难过的,不是离别。
是从离别的那一刻起,这段青春记忆就像开始计时的沙漏,已经进入倒流。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他们在一起哭过笑过吵过闹过的美好时光,会渐渐地一幕幕接连淡化,甚至被他们每个人都忘却。
最终只能成为,大家口中的“过去”和“曾经”。
对白伊来说,2012年的夏天,在和他分开的这一刻,彻底结束。
这个夏天永远停在了今晚温柔的夏夜微风中。
而他,周雾寻,成了她心底永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概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她一整个青春的妄想。
这一年,盛夏灿烂,青春辉煌。
那晚的双手紧握和今夜的临别拥抱,是白伊从周雾寻那里得到的所有一切。
隔天上午。
白伊买完东西从超市出来,忽而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飞机飞行的声音。
她停住脚步,仰起头望向广阔无垠的天空。
一条长长的白色飞机线划破了湛蓝的天际。
周雾寻,祝我们在下段旅程中,都能够更幸福丰盛。
——
我喜欢的少年,我愿你永远骄傲勇敢,永远赤诚明净,永远意气风发。
我也愿你,一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