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虚弱得有些站不住,只能一手撑在栏杆上,借此支撑着身体。
他看着带着将士们杀得北漠军节节败退的秦灼,身上笼罩了一层微光。
他眼里也有了光。
“站不住就坐地上。”花辞树在后头忙活了一夜,又上了城墙,“这种时候要什么气度啊?怎么舒服怎么来。”
“坐地上就看不见她了。”晏倾的声音很轻。
不过花辞树里的近,还是听清了。
他有一瞬间的无语:“……”
“北漠军撤了,晏大人累了一夜,赶紧回营歇息吧。”边上的士兵都看不下了,开口劝道。
破开三路包抄来攻城的北漠军都被杀尽了。
剩下的大军正在急退。
又有君上带人追击,怎么都不能再折回来攻打临阳关。
打了一夜筋疲力尽的士兵,大多都已经坐在地上或者靠着墙歇气。
大家都一身血污,脏兮兮的。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谁还顾得上别的。
只有这位晏大人还站着,还站得如此玉树临风。
边上几个士兵闻言都跟着劝。
那些个文人也道:“这都打赢了,赶紧放我们回去吧。”
“就算不放人啊,也要给点吃喝啊!”
“给睡觉的地儿吧,我都一夜没合眼了!”
还有人喊:“就算不给吃不给喝还不让说谁,上茅厕总不能不许吧?人有三急,天经地义,我都快憋死了!”
晏倾不想听他们叫唤,直接吩咐身侧的士兵,“把他们带下去。”
“是。”士兵们应声把人都带了下去。
还有士兵们正在把城墙上的尸体都拖下去,清扫战场。
花辞树站在晏倾身侧,陪着他站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你还不回营帐,是想等你晕了之后,让我把你背回去不成?”
晏倾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下了城墙。
花辞树跟着他回了营帐,诊脉、施针,折腾了好半天。
两人都不吭声。
主帐里静悄悄的。
不远处的伤兵营时不时传来几声哀嚎鬼叫,越发地显得这边安静得过分。
花辞树在来临阳关的路上,已经听花满天说过晏倾的身体情况。
光听就觉着这人还活着真是奇迹。
眼下,亲手为他诊治,越发惊叹老天爷有时候也真偏心。
这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死十回八回了。
也就是晏倾命硬,还硬生生挺着。
花辞树憋了半天,刚要一吐为快的时候,外头士兵喊声震天:“君上回营!”
硬生生把他要说什么给震忘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数马蹄声。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君上受伤了!”
此时,花辞树刚取下晏倾背上的最后一根银针。
晏倾听到外面那句,俊脸霎时就白了。
他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直接两手一拢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