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思君(2 / 2)

这会儿书信的内容一读出来,这风向都瞬间变了。

御史们心里的怒火被风一吹,势头立马就拔高了三丈不止,“这信要真是秦灼写的,这不是在羞辱晏大人吗?”

“拿一个蛮夷女子跟晏大人比容貌,这是私下勾结的同伙能做出来的事?”

“我听闻秦灼从前就喜欢欺辱晏大人,这、这都远在千里了,怎么还不消停?”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啊!”

站在晏倾这边的大臣们一个比一个喊得响亮,都快为他委屈哭了。

老御史老泪纵横,“晏大人不就是年轻,跟秦灼纠缠不清过一阵子吗?何至于被她欺辱至此啊?还有你们、你们一个个还说晏大人跟秦灼私下勾结!你们的良心呢?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在,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方才开口弹劾过晏倾的官员全都低头装哑巴。

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冯丞相,这就是您所谓的证据?说晏某跟秦灼私下勾结?”晏倾沉默许久,才面无表情地朝冯河发难,“是冯丞相老糊涂了,还是晏某疯了?”

冯河老脸一僵,说不出话来。

殿中静默了片刻后。

这位老丞相又使出了惯用的伎俩,装晕。

两眼一翻,往后一倒。

几个门生见状连忙上前把人扶住,惊慌失措地喊:“冯老!”

“冯老您没事吧?”

晏倾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兴文帝见状,不由得头疼起来。

方才听到王女两个字,他就想起如今北漠新任女王上位,对秦灼俯首称臣之事。

如今秦灼羽翼已丰,得了大势,眼看着从北漠回来,就会对京城动手。

朝中这些大臣不想着如何稳固江山,还在为晏倾这样新贵得势算计来算计去,简直让人气恼。

兴文帝看着底下乱作一团,忽然开口道:“冯老既然年事已高,就不要太操劳国事了,好生回府修养吧。”

他说着,看向晏倾,“吏部之事,晏爱卿做的得心应手,尚书一职便由晏爱卿盯上。冯老在府中修养的这些时日,便由你暂领群臣……”

这话还没说完。

就有老大臣高声喊道:“此事不可,万万不可啊皇上!”

兴文帝直接把礼部尚书的位置给了晏倾。

这一年,晏倾才二十一岁。

这意味着,大兴朝史上最年轻的尚书大人。

吏部本就是六部之首。

再加上冯老丞相抱病,要在家中修养,兴文帝让晏倾统领群臣,这就是代丞相了啊。

这晏倾一朝得势,京城势必要变天。

今日弹劾过他的那些人焉有好日子过?

只怕全都要倒霉。

众人心里清楚地很,一个个都喊着“皇上不可!”

“皇上三思!”

连晏倾自己都不愿意,说:“臣年轻尚轻,不敢担此重职。”

兴文帝平生最恨别人跟自己对着干。

他的决策被反驳,就是皇帝威仪被人质疑。

晏倾要是不拒绝还好。

连这人都拒绝。

兴文帝直接就拍案定下了这事,“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议!”

众臣闻言,面面相觑。

冯河假晕着,此时醒了是欺君之罪,此时不醒,晏倾从此大权在握,真真是咬碎了一口老牙。

晏倾站在金殿中央,还想再说什么。

“晏爱卿莫再推辞!”兴文帝沉声道:“朕与秦灼不同,不管她曾经怎样欺辱你,朕今日许你荣宠加身,一洗前辱,望你日后莫要辜负朕的一片惜才之心。”

皇帝说到底,还是想让晏倾跟秦灼斗起来。

如今朝中这些老臣是靠不住了。

年轻的贤才又全往北境那边去。

晏倾有惊世之才,或许真的力挽狂澜。

最关键是他跟秦灼的关系,闹成这样再无和好的可能。

兴文帝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替自己卖命。

晏倾站在众臣中央,躬身行礼,“臣谨记。”

兴文帝在一众老臣的呼喊声中,俨然决然地下朝离去。

晏倾提醒冯老一党赶紧把人送回去,又受了诸多大臣的恭贺之词,不紧不慢地去出宫回府去。

他还是面色淡淡的模样。

并没有因为升官进爵而面带喜色。

甚至,还因为李福把那封书信收起来了。

他没能拿到灼灼亲笔写给自己的书信,而心有不悦。

晏倾回府之后,独自一人待在书房。

他提笔想给秦灼一封信。

哪怕不送出去,写一写就烧了,也是一片心。

“晏大人,汤药好了。”侍从端着汤药,在门外通禀了,听到他那声“端进来”才入内。

侍从把汤药放在桌案,立马抱拳给晏倾行了礼,“属下给尚书大人贺喜了!”

“千面?”晏倾认出来人,不由得放下了笔,“你来找我,是……”

“是君上的意思。”风千面盯着一张平平无奇地面具,笑容有些僵硬,“君上还让属下把书信送到冯河那老家伙的人手中,说这样才能让满朝文武都听听她对您的相思之情。”

晏倾顿了顿:“……确实是满朝文武都听到了。”

他说着,忍不住勾了勾唇。

秦灼的底下的人做事,本不至于疏忽到书信被人劫了去的地步。

此刻听到是她故意为之,便不奇怪了。

只是满朝文武听了,都听不出她的相思之情,还觉着她是在欺辱晏倾。

两个人的相思,他人着实难以体会。

风千面先前并不知道秦灼的信上写了什么,直到晏倾因此升了官,才晓得的,一时间心情也颇是微妙,他与晏倾说完这些之后,忍不住道:“晏大人可要给君上回信一封?”

“要回的。”晏倾不假思索道。

他跟灼灼的半年之期已过,可他在京城的事还未了,秦灼攻打北漠,一路打到了人家举国投降。

各有各的事要忙,书信难往。

他是该好好写封信,好好跟灼灼说说,可握笔良久,却什么事都没说。

落笔后,只写了一句:

晓看天色暮看云。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