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于春日热吻 礼也 2811 字 7个月前

陈父被她说得不敢出声,低着头难为情。父母越老,犯了错就越容易依附孩子。

一笔不大不小的钱没了就没了,反正是已成定局的事。

但陈溺是真的容忍不了他一次次为了贪图小利犯大错,丢完钱还要赔上自己身体。

房间内的潘黛香也听见了陈溺在发火,平时越没声的,生气起来更是吓人。她开了门,嗫嚅道:“小九……”

边上的江辙拍拍陈溺肩,安抚道:“消消气,人没事就好。”

本来家事乱糟糟,不该让一个外人掺和。

但潘黛香心细,瞥见江辙下颔那被嚯开一个血口子,忙让陈溺去储物间拿消炎药和创口贴。

陈父去菜市场买菜了,等陈溺拿了医药箱出来,就瞥见江辙和她妈妈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

这人真是有本事,把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哄得开怀。

见她走过来,江辙侧头:“我来这儿之前不知道陈叔是你爸。”

简而言之,真是偶然遇见。

“哦。”她应得冷淡。

潘黛香笑了下,缓和气氛:“小辙和我们小九是什么样的朋友关系啊?”

陈溺:“公事上有合作。”

江辙:“很多年的老朋友。”

潘黛香:“……”

这两人同时开口,说得答案却是南辕北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江辙眼皮耷拢着,补充说:“好友,现在在公事上恰好又有合作。”

“噢。”潘黛香看了一眼没反驳的陈溺,又说,“这孩子身边在读书时候也没几个朋友,你们认识多久了?”

江辙:“算上第一次见面,有9年了。”

陈溺在一旁打开医药箱,眼睛垂下,很轻地眨了眨黑睫。

“那是大学同学了吧。”潘黛香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你好像要比我们小九大一岁,是她学长?”

他没脸没皮地开玩笑:“是,刚开学小九就说我是长得最好看的学长,所以愿意多跟我亲近。”

陈溺听他胡言乱语就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放屁。”

潘黛香在边上听得不舒服,瞪她一眼:“小九,你这么大个人了,说话要讲礼貌。”

“好的妈妈。”陈溺乖乖应了,过了几秒,换了措辞对着江辙重新说,“您放屁。”

江辙唇角翘了翘,英气立体的眉骨稍抬,带着点疑惑看向她,眼里是藏都不藏的惯宠。

潘黛香一巴掌拍陈溺背上,用眼神警告她好好说话。

也不知道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平日里挺乖一女孩子,今天情绪大是大。可怎么对着自己的老朋友还这么呛?

陈父他们硬要留人在这吃饭,还让陈溺好好招待人家。陈溺想了半天终于弄出个理由:“不行,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啊?”

陈溺瞎扯:“你们不记得我还要去南洲岛的庙里还愿吗?”

被她提起,潘黛香才有了记忆。

当年陈溺还叫“陈绿酒”这名字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他们夫妻俩除了请高人给她改了名字,当初还去了一场寺庙里求福袋。

按说这个还愿不应该都快二十年了才去还。

但之前那座庙迁了,最近潘黛香才知道原来那家庙的主持现在在南洲岛上的一家小庙里。

上了年纪的人都迷信,尤其是陈母。

她一听也是:“那你去吧,小辙在家吃个饭。”

江辙婉拒了:“陈姨,我陪小九一块去吧,正好我也想去求求佛。”

潘黛香许少见正当年轻有为的男人信这些,起了兴趣,问了他一句:“你想求什么啊?”

陈溺在玄关处的动作一顿,听见那人慢悠悠地吊人胃口。

他语气缓慢,视线往门口那看,声线低沉又带着点吊儿郎当:“想问问佛祖能不能把我攒了二十七年的生日愿望给兑了,求个姻缘。”

“……”

两人一前一后一起出了小区门,陈溺回过头:“把你银行卡号发我。”

他懒着声提醒道:“你把我拉黑了。”

陈溺面不改色拿出手机把他的号码拉出来:“好了。”

“我想用微信发。”

她听出他得寸进尺的意思:“你找茬?”

“不加算了。”江辙插兜跟在她身后,眉梢都透着股松散,“我就喜欢你欠着。”

陈溺闷着气,几秒后转过身把二维码递给他。

好友申请出现在新消息里时,她瞥见他还是那个号,连头像这么多年也没换过。

通过好友申请后,江辙也没急着把卡号发她,反倒发来了好几张截图。

全是登机牌的航班,全是些沿海城市。

她停在车前,问他:“这什么意思?”

“这些城市的机场和港口都在同一块地方。”江辙走近她,低了眼说,“夏天的雪看过了吧?那我带你去机场等船。”

“……”陈溺看着他下颔被自己贴歪的创口贴,有些怔。

他单手撑在她身后的车顶上,声音缓缓:“你说得不可能的事儿,在我这都是可能的。”

悠长的夏日,绿意昂扬。

胡同口两棵大梧桐树,阳光从罅隙里照射下来,投在两个人之间,像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分割线。

但江辙偏要再往她近一步,越过那道线。长腿跨入她腿间,后脑勺逆着日光:“那我和你还有可能吗?”

陈溺刚要说话,又被他截停:“算了,你说了不算。”

“……”

他动作很快,拉开她径直上了副驾驶,厚着脸皮还要客气一句:“麻烦了。”

“你上我车做什么?”

“说过了,和你一块去拜拜佛。”

陈溺气得摔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被逼得骂他厚颜无耻:“神经病。”

面前一道阴影覆盖,江辙凑过来盯着她的嘴:“陈绿酒,你来来回回就会这几句?”

他现在就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满血复活,活像十九、二十出头那会儿的无赖。

陈溺语顿:“你再继续跟我说话,就滚下去。”

他混混地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靠在椅背上,痞得不行。

不过这一路到后边,车里还真算得上和谐,安静得像没半个人似的。

南洲岛的那座庙在山脚,群山环绕,寺庙面积不大。但暑期的香客很多,香火正旺盛。

庙堂门口有一棵百年的参天大树,枝干上挂满了红色丝带和木牌。

陈溺下车之后就没管过他,错身和来往拜佛的人擦肩经过,没那好奇心去看经幡和木牌上的俗愿。

她只顾着找当年那位方丈,还自己的愿。

江辙也没到处乱逛,两条长腿迈进去,只静静地鹤立在偏殿等她。

潭水悠悠,人群熙熙攘攘。他听着耳边喃喃梵语,突然回想起过去的声色犬马,百无禁忌。

童年时的乖戾孤傲,少年时的放荡不羁。

时光割裂,生途淬凝成土,从光鲜沉到谷底也不过寥寥几年。

又想起有年暑假,他和陈溺途径一个小佛寺。

他以观光玩乐性质踏进去,她明明也不信神佛,却嗔他嘴上无忌讳,没有半分敬畏心。

往事在这一刻重念起,总觉得有些讽刺。

江辙眼睛被香火气醺得发涩,隔着缕缕青烟和被清风刮乱的香灰看向她低眸时的干净侧颜。一如那些年里,她目光望着自己时,总是安静又专注。

他忘了说。

他已经很久不敢再谤佛,怕佛听到,对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