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记忆力太好,而是那个人让她太深刻。
远方有一辆卡车开了过来将街两岸隔开,车子走了男人也不见了。余声兀自叹息没再停留,朝着修车铺走了去。元旦节前的红灯笼仍然挂在树前,照着地上人走的路。
她等在马路牙子边,瞥见脚下蚂蚁爬过。
店里似乎有人认出了她,朝着梁叙示意吹了声口哨。他停下手里的活计看了出去,远处她敞着墨蓝色的呢子短外套直筒牛仔裤下摆捅在高帮黑色小皮鞋里,双手塞进两边的大口袋里低头看地抬头看天,红色围脖俏丽短发耳尖闪耀着点点星光。
梁叙洗了手抓过外套就跑了出去。
“招呼不打就过来。”他一面穿上衣服一面说,“这么冷的天瞎跑什么。”
余声却朝他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再笑。”梁叙眉毛一挑,“再笑把你卖了。”
余声眨巴着眼睛:“我很值钱吗?”
“那说不准。”梁叙抖了抖衣领,身体向后一拉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她几秒钟,然后故作深沉的说,“怎么着也能有个五分一毛的。”
余声:“……”
她假意拧眉暗咬着唇,刻意凑近了他一步,趁着没人注意这边伸手快速掐了他一下又没事人一样揣回口袋往前走去,后面的男生‘嘶’一声倒吸冷气笑开了。
随即一手插进兜里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面走一面商量去哪吃饭,通常余声都没主意由他决定。更何况现在冬季天黑得早,于是便想着去她学校附近然后顺道送她回去他再走。到了十字路口梁叙伸手去拦计程车,余声看见忙将他的胳膊扯了下来。这时候绿灯亮了,梁叙拉过她退到了街角树下。
“怎么了?”他问。
“还是坐公交车好了。”她一板一眼的说,“可以省不少钱。”
这几个月以来他们每次见面都不是很久却几乎都在夜晚,大巴实在不方便并且太拥挤。余声坐公交的次数太少,一般都是他直接拦车不留余地。
“呦。”梁叙笑了,“才多大就学会给我省钱了?”
余声仰头:“我善良吧。”
他看着路边各种交织的光芒下她的脸,指了指他刚刚被掐到的胳膊:“你说呢?”最后一个‘呢’字尾音上扬充满危险。
余声:“……”
她抿紧嘴巴忍住不笑,下一秒就被他拉住手走去路边。她以为他带她去坐公交,没想到他已经伸手拦住一辆车。余声诧异的抬眼看他,梁叙将她塞去车里嘴里说着‘几块钱的事儿不用给我省’。
到了她学校为了吃大排档等了很久。
事实上她根本吃不了多少就是想解馋,更何况那家生意太好余声很想去凑热闹。四周都是一堆类似情侣的男男女女,还有宿舍四或六人组。
吃到快结束的时候梁叙的手机响了。
可能是陈皮或者李谓他们,余声看见他的眉头皱的愈来愈深。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挂了电话犹豫着看了她一眼。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她问。
“李谓遇到点麻烦。”他说,“我得过去一趟。”
她准备起身他的动作比她快了一步,梁叙已经开口让她吃完早点回宿舍毕竟那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她想着一起去他肯定还得送她回来便止了声。
梁叙去付了帐又叮嘱她几句就走了。
他叫了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酒吧,一下车就看见在门口徘徊的陈皮。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里面五颜六色的灯光早已换成白炽光,没几个人的屋子里有些单调空白刺人眼。
李谓蹲在地上抽着烟,周显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不是我不让他们干了,你也知道现在这行有多难不能做得罪人的事儿。”老板看见梁叙到了,指了下李谓便说起来,“就刚刚打架坏了多少东西我也不要他赔了。”
三言两语解释了个大概。
周显的性子比较闷不怎么爱说话,碰到了挑衅嘲笑的公子哥也忍气吞声。结果便是李谓揍了人当然自个也挨了打,老板这儿自然看‘人’脸色。
周显忽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梁叙朝着陈皮使了个脸色后者忙跟了上去,老板也不再说什么空气里有些僵持,似乎是做好了非让他们俩走人的准备。
“这些日子承蒙您的照顾。”梁叙礼貌的颔首,“打扰了。”
老板有些意外梁叙也要离开,看见他眼里的坚决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摇了摇手转身回了后台。李谓还蹲在地上抽着烟,眸子深沉似海。
空荡荡的吧台边坏了的椅子咔嚓倒了。
那声音不是很干脆却刺激着人的神经,灯光打在李谓挂着彩的右脸颊。梁叙俯身想要伸出手拉一把,听见李谓出了声手掌停在半空。
“那群王八羔子说他不是个男人。”李谓的眼睛快速眨了好几下,烟递在嘴边找不到地方下口,“妈的,他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