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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从凌晨到傍晚,雷厉风行,速战速决,贾芸接连去了董升扬、姚思礼、彭长根、周德麟、康孝安、汪炳东、李澹白七名总盐商的府邸。
接连从七人府邸获得了议罪银,也接连将七人书房正房里的账册书信都给搜了出来。
过程中,邹锦、沈远文都被惊动了。
沈远文也惊慌了,他通过贾芸搜查账册书信这件事判断出,贾芸这次来扬州不仅是催捐的,还要对付扬州总盐商在官场的后台!
邹锦则感到了惊喜。
邹锦、沈远文都迫不及待找到了贾芸,贾芸忙着搜刮议罪银和搜查账册书信,可没工夫跟这两人纠缠。
贾芸让邹锦今晚去千户所找他,让沈远文明日上午去千户所找他,同时自觉带上需要缴纳的十七万两议罪银。
傍晚,当贾芸满载而归,回到锦衣府千户所,邹锦已经在千户所等着了。
七位总盐商被重新押了回来,重新关进了千户所的牢狱。
贾芸邀请邹锦一起吃晚饭。
这次可没喝酒,吃完晚饭贾芸还要忙着亲自查阅今日搜来的账册文书。
吃晚饭时,邹锦对贾芸问:“贾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此次你究竟还有何皇命了吧?”
贾芸道:“此事现在不用我说,邹大人想必应该已经猜到答案了。”
邹锦顿了顿问:“清查两淮盐业涉及的贪官污吏?”
贾芸道:“猜对了一大半。”
“皇上知道,想要清查所有两淮盐业涉及的贪官污吏很难,若是都整治了,两淮盐业也势必大乱,天下就会跟着乱了。”
“此次皇上交给我的皇命是,要一份两淮盐业涉及的贪官污吏的账册,账册不用齐全,但要多多益善。”
邹锦迫不及待问了:“皇上既然知道不能整治这么多贪官污吏,为何又要这样一份账册?”
不待贾芸回答,邹锦眼睛便睁大了:“莫非皇上也想对这些贪官污吏开征议罪银?”
贾芸道:“邹大人果然是聪明人,正是如此。”
贾芸随即感叹:“皇上这一招实在高明啊,既可以获得一笔庞大的财富,又能对两淮盐业的官场起到整治效果,还不会造成两淮盐业大乱。”
邹锦神色激动起来。
天治帝派他接任两淮巡盐御史,除了让他催捐,也让他整治两淮盐业。
而现在,贾芸的这次行动,让邹锦轻松不少,催捐之事已经完成,两淮盐业也有所整治了。
顿了顿,邹锦问:“对扬州八位总盐商开征议罪银,此事也是皇上谋划的?”
贾芸道:“此事是我谋划的,经过了皇上的同意。”
邹锦又问:“今日你突袭七位总盐商的府邸搜查账册书信,此事也是你谋划的?”
贾芸点了点头。
邹锦情不自禁称赞起来:“贾大人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智谋,也有如此胆识,实在是奇才!”
这称赞可不虚伪,发自肺腑,邹锦现在对贾芸是真的赏识了。
贾芸谦虚一笑:“邹大人过奖了。”
再次顿了顿,邹锦道:“贾大人,我念你是奇才,加上此次你帮了我大忙,还愿意因为清查林大人的妾室下人之事,替我在皇上跟前说好话。因此,有几句我本不该说的话,眼下想跟你说说。”
贾芸道:“请说。”
邹锦直视着贾芸的眼睛:“不知你是否知道,你已经身陷险境?”
贾芸明知故问:“邹大人何出此言?”
邹锦道:“你此次在扬州的所作所为,无疑招惹到了两淮盐业涉及的官场,而据我所知,此前你就已经招惹到以四王为首的开国武勋,你就不怕给自己招来报复?”
贾芸心里对邹锦多了些好感,显然,邹锦愿意对他坦诚说出这么一番话,是出于好意,出于对他的赏识。
可惜,这种事贾芸却不能对邹锦坦诚相见,他不可能告诉邹锦,说他已经在给自己打造出路,甚至有了反心。
贾芸对邹锦拱了拱手道:“多谢邹大人的此番提醒,我知道邹大人愿意对我说出这番话实属好意。”
“我也不瞒邹大人,你提醒的此事我早已想到,早在当初皇上调任我为锦衣府指挥使时,我就已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官职。”
“我也知道,我已得罪了以四王为首的开国武勋,此次也会得罪两淮盐业涉及的官场,知道自己已经陷入险境,哪怕皇上目前还赏识我庇护我,以后我也很可能不得好死。”
“然而我别无选择,既然皇上让我当了锦衣府指挥使,我就只能为了皇上为了庆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邹锦对贾芸的赏识又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可以说是很赏识了!
在邹锦心里,贾芸不仅是个奇才,还已然成了视死如归的忠臣了。
他却不知道,贾芸眼下是故意对他说这番话。
贾芸已经有些了解他的为人,知道这样一番话可以获得他的赏识。
……
……
简单的一顿晚饭,因为贾芸和邹锦的这番谈话,变得有些不简单。
吃完晚饭,邹锦离去,贾芸则走进了千户所的一间书房。
书房内摆放着这次从七名总盐商府上搜来的所有账册书信。
这些账册书信很多,如果只是贾芸一人查阅,费时费力,而且他对账册这种事不擅长。
这次贾芸南下扬州,还特意带了一名锦衣府的文职司官,名为唐煋。
此时,贾芸跟唐煋一起查阅起了账册书信。
贾芸率先查阅的是从李澹白府上搜来的账册书信,毕竟李澹白是他要庇护的总盐商,不会让唐煋查阅李澹白的账册书信。
一个时辰后,唐煋突然满脸震惊地对贾芸道:“大人,我发现了一个惊天机密!”
正在查阅账册书信的贾芸,抬头看向唐煋:“哦?”
唐煋道:“此事甚大,大人还是自己看看吧。”
唐煋起身上前将一本账册递到了贾芸手里,说道:“这是姚家数十年来对北静王府水家贿赂的账册,数目很大!”
唐煋又将一份文书递到了贾芸手里:“惊天机密在这份文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