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老夫自言自语,关你上清天的清虚何事?”王纪元目中透出不屑的神色,“不过,有谁要是说‘三先生’是个包藏祸心欺世盗名之徒,老夫第一个不与他干休!”
“王纪元,我倒是一直小瞧了你,没想到当年一心求仙的王次仲求仙不成反倒练就了一张利口!”
“不错,老夫便是当年一心求仙却在广成子的群仙会上自取其辱的王次仲。”被清虚揭穿了往事,王纪元却只是自嘲地笑笑,“神仙的了得和清高两千年前老夫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偶尔回想起来总替自己庆幸没真成了神仙。不过......如今再看看阁下,老夫何止是庆幸,简直都害臊了!”
“王次仲......”清虚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字一顿地说,“让我看看你学神仙都学到了些什么如何?”
“卢三哥。”王纪元还没说话,花老七忽然叫了出来,“卢三哥,一千七百年前,十万大山中,你阻住真武,救下我家兄弟,为的难道就是今日?”
不等清虚回答,花老七又问,“卢三哥,当年真武逼得我只剩元神,流落人间,灵妖界建成之后,你花了百年光阴寻遍天下,从李隆基的宫中救我出来......直到今日,直到此刻,我心中都是一个念想,若是你卢三哥要小妹这条性命,小妹就笑着把性命交了给你,连虹霓锦小妹都让它认你为主......你......你为的难道就是今日?你知不知道,一千三百年来,你要是想让我死,只用一句话就是了......你何苦费这么多功夫?”
说到后来,花老七声音变得凄苦,被自己的法宝虹霓锦缚住的身子往前挪动着,头发也披散开了,哪里还有以前那个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却又冷淡如冰的花老七的模样?
“妹子,凡间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恐怕也听说过吧?”清虚完全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多看花老七一眼,直接接过了花老七的话头,“要是我用这句话答你,妹子,你可会满意?”
“妹子,你怎么会是个妖精?”清虚又轻轻笑了一声,忽然出掌,击向花老七的额头。
这一掌,比刚才清虚杀了玉罄时又快了三分!
花老七闭目,流下两行清泪。
“不好!”王纪元虽然就在花老七的身边,但清虚这一掌犹如电光火石,竟然来不及出手挡架,一旁的黑虎虽然也飞身赶了上来,但也绝来不及了。
更不要说还在上空的玉鼎,玉罄死后,玉鼎失魂落魄,呆立不动,怕是随便一个天兵过来,都能轻轻易易地把他给杀了。
清虚是上清天中元二品七气地官大帝,这一掌下去,花老七必死。
千钧一发之际,从灵妖界的黑雾中忽地飞出一道白光!清虚的掌势如电,这道白光却比闪电更快、更疾!
“嗯?”清虚轻噫,击出的掌心正和白光相抵!
白光势头不减,清虚向后疾退,只是一瞬,白光进、清虚退,已到了百步之外。
“好,好,好。”白光逼出了百步外势头才稍减,而清虚退开百步也才有了闪避的余地,一转身间竟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在哪里?”
说话的是一个满面病容的和尚,身材颀长,背有些驼,穿一身月白色的僧袍,手中倒拎着一口长剑。
“一千七百年的恩义,让你一剑了结,难道还不够好吗?”清虚的掌心流下血来,却没有去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卢三哥,我再叫你一声卢三哥。”和尚一边点头,一边回手挑剑,解开了缚住花老七的虹霓锦,“如今再看,你对我家兄弟未必有恩,我家兄弟却从未对你负义,一千七百年,日子也够久了......刀三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刚才这一剑,你说什么就算什么好了。”
“刀三?”清虚冷笑,“几乎尽屠世人的嗜血狂刀真的转了性子?真的学佛参禅了?你的狂态呢?你的刀呢?嗜血狂刀什么时候改用剑了?天下人都笑掉大牙了!”
刀老三轻轻掂了掂手中的宝剑,完全不为所动,慢慢回答,“自从大哥闭关,我就开始参禅,佛倒是不学的。刀老三一生,唯一知道的就是一个‘杀’字,但杀气杀机积到了顶点,却不能让我再进半步,想要直捣天庭,只是‘杀’,远远不够。所以,我参禅,用剑。”
“好啊!魔头参禅,倒悟出剑意来了,那我这个神仙,你的卢三哥,是不是就该跟你学学杀人了?”清虚的话中透出了寒意。
刀老三抬起了宝剑,凝望着,神情肃穆,月白色的僧袍被风吹得微微皱了起来。
“我若是用剑,虽不至于天下无敌,但就是对上元始天尊、如来佛祖,当不会败。”
“真的?”清虚又是一声冷笑,“狂刀,三弟,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却也未必,”刀老三叹了一声,却似乎转了话题,“我曾说过,纵然不离参禅的静室,刀老三当年杀人不眨眼的手段却也不是不能施展,可你一来,我还是离了迷花谷。”
“是啊,果然......”清虚的冷笑几乎变成了狞笑,“你刚说了你那一剑我说什么就算什么?我还不想一剑了断恩义,那就把你那一剑当成战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