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听了露出一丝苦笑,颔首道:“很好,那我就很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朕?为何恩将仇报,处心积虑要置朕及社稷于万劫不复之地?这就是你的所谓报答吗?”
一串质问将张伯奋问得心惊胆战,伏地颤声道:“陛下何出此言?臣。。。实在。。。不明白!”
赵桓长叹了口气,望向窗外道:“你知道朕为何会来到这里?皆是拜你所赐。你难道是这样报答皇恩的吗?”说到这里,气急之下忍不住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张伯奋见状,忙倒了杯酒,恭敬奉上道:“官家先喝杯酒暧暧吧!”
赵桓伸手接过一饮而尽,果然稍感好受了点,便继续道:“你干的好事还装糊涂?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放了那些女子?这是抗旨大罪,朕可以灭你满门,知道吗?”
“原来官家是说此事,这个臣必须这样做,因那些女子实在太可怜了,官家要拿她们去求和,恕我直言,这大错特错。到时必然换不来和平,反而会让金人更加变本加厉,需索无度。既然总有满足不了反目成仇的一天,何必让那么多无辜女子白白殉葬呢?故臣以为放人这件事并没做错。陛下糊涂,实在不该身践险地呀!哪怕拼死一博,也好过现今身为囚徒任人宰割。”张伯奋面对责问,不但毫无悔意,反而挺胸义正辞严将久藏心底的真心话全说了出来,甚至言词间已无忌讳。
赵桓听得胸都要气炸了,圆睁双眼,站起将酒杯朝他跟前地上狠狠一摔,立时有碎片飞溅到张伯奋脸上,划出了一道红口子。
“反了!国家大计朕自有主张,岂容你来非议和破坏?到底谁才是天子?朕做什么难道还要先征得你同意才肯奉旨吗?那还叫什么官家?我这位置让你来坐好了。我以前就是对你太达纵容,你就是个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赵桓最后的话几乎是怒吼而出,说毕又是阵猛烈咳嗽,转身弯腰半晌也喘不过气来。张伯奋俯伏于地,在这番暴风骤雨般训斥之下吓得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唯有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良久,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赵桓再次黯然坐下,泫然道:“你犯下如此大逆之罪,我便无法向金人交待,其限三日内补齐逃走的一千三百名少女。但我拼尽全力在全城挨家挨户搜寻,也只凑够了不到五百名,还有相当多的女子都躲藏起来,甚至为免受辱宁可自尽。最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如数交出人来,完颜宗望便威胁要进城来抢,除非我肯亲自登门陪罪方可罢休。朕为了保全阖城百姓,不得不再次以身犯险,就被关在了这个山顶。此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真凶多吉少,更不知还有没再次回城的机会。”说到这里,已哽咽不能语,泪水更是长流而下。
看到赵桓不住伸袖子在抹着眼泪,内心悲伤的张伯奋一时内疚得无法仰视。过了会听到他又哭道:“你们都劝我要君王死社稷,难道就非得去死吗?朕还年轻不想死,想做勾践难道就不行吗?为什么你们个个都非要逼朕死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