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壮士逝去(2 / 2)

幻空梦记 三木子华 5603 字 7个月前

雀儿公公慌忙便要下去,可是走了一半忽然回头看向杜公公,杜公公便询问道:“怎么了?”

雀儿公公道:“葛将军的头颅该如何安置?”

杜公公看了一眼葛文俊的头颅,摇了摇头道:“好生保养,等有了结果之后一并报于朝廷吧!”

雀儿公公道:“遵命!”

随即向旁边几个人一使眼色,这几个人立马明白,快速上前,好生将葛文俊的头颅带了下去。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杜公公坐下,就这么静静地一直坐着,旁边服侍的人也不敢打扰,随着夜色渐渐变黑,掌灯之后,他还是那么坐着,也许对于他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静悄悄的坐着,才是唯一能休息的时候。

而另外一边,雀儿公公已经设置宴席,正在款待那个前来报信的年轻人,觥筹之间,好不自在,几杯酒水之下,众人便放开了胸怀。

雀儿公公放下酒杯,满脸酒红,开心不已,拉着年轻人的手道:

“我自小居于深宫内院,常常羡慕外面的精彩世界,也常想四处游览一番,可惜不能成事啊!”

一大叔模样人带着满身酒气道:“这天下之大啊,若论美景,还是我晋州景色最佳,倘若他日闲暇,公公还是去我晋州游览一番为好!”

雀儿公公却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你这就是胡说了,就你这副贼样,你那方水土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大叔颇为对雀儿公公的话语不满,但是又不敢发作,又急于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忙向年轻人道:“相公,我的话雀儿公公不信,你的话我相信雀儿公公信,你给他讲讲咱们晋州的风土人情,好证明我所言非虚。”

雀儿公公也被提起了兴趣,说道:“兄弟既然是晋州人士,当讲上一讲也无妨!”

年轻人推让不过,只得讲一些晋州的山川地形,奇闻故事,当地传闻等等。

雀儿公公听的津津有味,而眼神不经意间瞧看在座陪酒之人,见在座众人回复的眼神心知这年轻人所说不假,于是打断年轻人的话语道:

“兄弟辛苦一天,尽吃些酒菜终究是不填饱,快上一些兄弟家乡的吃食以填肠胃!”

说着有下人摆上各色各样面食,年轻人看了看便狼吞虎咽的吃食起来,陪酒之中有一老者也边吃边说:“唉!吃上这些家乡的特产,让我想起我家中的老妪,怕是她孤独一人,长夜漫漫,无人照料,不觉潸然泪下!”

说着用衣袖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而众人一边劝解老者,一边用眼观瞧年轻人,雀儿公公也握着手中的酒杯,准备摔杯为号。

酒杯刚刚举起,只见年轻人咽下嘴中的食物道:

“老人家,怕是你记错了吧,我晋州岂有这些食物,这么面食虽然看着相似,其实全然不是,我想该是其他州县的。”

老者一愣,而其它陪酒之人也是一愣,有一少年说道:“想是他已经衰老,这眼神与味觉已经不佳,识别差了,这灯光也有昏暗,我刚才也差点以为是家乡的特产,如今仔细一看,确实不是,还是相公细心!”

雀儿公公听闻他们的言语,慢慢将酒杯放下,笑道:“人老了,难免的,也不必苛责……”说着一个眼色到了刚才那个少年那里,少年马上会意,他道:“我这一生啊,其他不爱,就是爱女人,尤其是咱晋州的女人!”

雀儿公公却惊讶道:“我在宫中常听闻,天下以四州名妓最佳,鲁州僧尼,苏州官妓,南湖瘦马,晋州婆姨,我乃是阉人,不知其中之乐,诸位可知这差距?”

少年笑了笑道:“此中之道,非可口授,需当实际操作才方知其乐,也能探查出其区别。”

雀儿公公大笑道:“好好,今日正是酒后正是兴起的时候,我们不妨做个游戏,以娱乐漫漫长夜!”

众人忙问:“是何游戏?”

雀儿公公大笑道:“我今日暂请四位名妓,各陪四位一次,然后分别猜测她出自何方?如何?”

少年忙拉住年轻人道:“我与相公首先开始!”

还未等年轻人反应过来,雀儿公公便答道:“好好好,我是一个阉人,也难以品尝其乐,我就在这里给四位做个评判,如何?”

其他三人忙拉着年轻人谢道:“谢公公恩典,敢不从命!”

说完,雀儿公公一拍手,便有四位妙龄佳人走了进来。

而少年话语刚完,便猴急的拉着年轻人,叫住四位佳人进入了床帏之中,一时之间,萎靡之声,颇不让人脸红心跳。

但是不到片刻,四位佳人便出来退了出去,而少年与年轻人也从床帏之中出来,少年满面红光,而年轻人衣衫不凌乱,整个人好不狼狈,雀儿公公疑惑,但见两人出来,随即给身边之人使了一个眼色,马上春风满面的上前道:

“不知两位可猜出这四位名妓分别来自哪里?”

少年道:“我是粗野之人,哪里有这等见识,还是请相公首先品评!”

说着便指向年轻人,而年轻人满脸窘态,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

除年轻人外,几个人眼神便立马一对,而雀儿公公也举手似乎要发号施令,这时突然刚才身边之人匆匆进来,附耳一阵耳语,雀儿公公听完脸色顿变,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年轻人,半晌才缓过神了,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歉意道:

“有些杂事需要我出去应付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便随刚才的身边之人出去,来到另外一间房中,他眼神犀利,神色冷淡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佳人答道:“禀告公公,他不能行人道之事!”

雀儿公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问:“什么?”

旁边另外一位佳人解释道:“公公,他确实不能行人道之事,我等百般调戏,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逃我等如此挑逗,可是他确确实实的不行!”

雀儿公公还是愣了半晌,才缓过来,自言自语道:“原来跟我是同类啊!”

那几个佳人抢言道:“他怎么能跟公公比呢?虽然公公不与我等行人道,但是也能和我等享受这人间至乐,而他看见我几个如同遇到恶鬼一般……”

雀儿公公打断她们几个的话语道:

“别说那些没有的了,每人领五十两银子下去吧!”

几个人见公公如此,于施礼离去,而雀儿公公却没有回去,却是直接去了杜公公处所,将刚才之事向杜公公原原本本的汇报了一遍。

杜公公听完之后道:“如此看来,这人倒是像说的真的,至于不能行男女之事,我倒是曾听闻这牢狱之中,人犯混住,一些皮白面秀之人通常被淫乐,想是他在大牢之中被人折磨致残,也是留下心疾,而他浑身的伤痕从时间、手段、样式等也能证明他确实是在大牢之中带过。而其对晋州的山川地理,人文饮食也是极为熟悉,非是短时间内所能获知,由此看来,十有八九他所言是真的。”

这时,突然一阵急报,只见一个差人气喘吁吁大喊道:“急报!”

杜公公一听,忙道:“快传进来!”

只见这个差人浑身尘土,狼狈不堪,上气不接下气道:“禀告公公,西戎与西北边军兵合一处,向我西云关杀来!”

杜公公大惊:“什么?”

而雀儿公公忙问:“你是如何得知?”

这个差人道:“禀告公公,我正欲前往碎石城送信,半路迎面便冲来无数的西戎骑兵和西北驻军,若不是我跑得快,此时怕是已经是刀下之鬼了!”

雀儿公公忙再次问:“那信呢?”

差人道:“我已经带回!”然后双手奉上,旁边之人忙呈现给杜公公,杜公公一看正是自己写给夏太师暂缓送粮之信。

而这时外面急报不停的传来,杜公公心里憔悴道:“都让他们进来,一一回禀!”

于是众多差人纷纷进来,一一禀告:

“禀告公公,派往碎石城的打探之人悉数遇到大队西戎人马,要么被杀,要么被逼了回来。”

“禀报公公,派往西戎的打探之人悉数遇到西戎大股人马,被逼退回来!”

…………

忽然有一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道:

“杜公公,不好了,关下有无数西戎与西北碎石城驻军的联军,我们与碎石的交通被隔断了。”

杜公公一下子差点跌落椅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着:“什么?什么?什么?”

雀儿公公扶助杜公公道:“干爹啊,西云关被围了。”

杜公公抓住雀儿公公道:“不是,不是,我是问被谁围了?”

雀儿公公说:“西北边军和西戎叛逆!”

杜公公啊一声大叫,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晕了过去,众人忙上前救助,大声喊着:“杜公公,杜公公……”

而当杜公公再次睁开眼睛时,看着眼前守着的雀儿公公,缓了缓神才确定自己还活着,雀儿公公慌忙大叫:

“干爹,你醒了,来人……”

杜公公慌忙制止住他道:“先别惊扰别人,如今情形万分危急,切不可乱语!”

雀儿公公忙说:“是,干爹!”

杜公公良久之后看着雀儿公公说:

“雀儿,干爹能信得过你吗?”

雀儿慌忙跪下道:“就算干爹让孩儿立刻死,孩儿也绝不会拖延半刻!”

杜公公道:“当真!”

雀儿说:“孩儿岂敢欺骗干爹!”

杜公公说:“好,好孩子,干爹信你!”

说着自己从床上缓慢的起来,从怀中颤颤巍巍的取出一颗药丸道:“我当差这么多年,随时都带一颗毒药,为何?就是怕哪一天有事自己受罪,想给自己一个痛苦,如今你孝顺,听干爹的话,那就吃了它吧!”

雀儿一愣,他说:“干爹……”

杜公公看着他说:“难道你不听干爹的话吗?”

雀儿愣在那里,半晌之后,他连磕数个头道:“愿孩儿走后,干爹照顾好自己!”说完便拿过药丸,一口吞服,刹那间便倒地不起。

杜公公点了点头,叫道:“来人,冷水将他泼醒!”

门外进来一侍女将雀儿公公泼醒。

雀儿公公睁开眼,看看四周,又看到杜公公,恍惚之间道:“干爹你也死了吗?”

杜公公笑道:“傻儿子,你还活着……”

雀儿公公掐了自己几下,感觉到疼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忙不停磕头道:“谢干爹活命之恩!”

杜公公笑了笑对侍女讲:“你出去吧!”

等侍女出去之后,杜公公叫道:“傻儿子啊,不是干爹要试你,只是此时已经是万分危急之刻,容不得出半分差错,你可懂干爹的一番苦心!”

雀儿公公道:“孩儿明白!”

杜公公又道:“如今情况,你且听我安排,速速去办!”

雀儿公公忙道:“遵命!”

杜公公随即讲道:“从目前来看,十之八九夏太师已经勾结西戎叛变,欲学太祖。但是还有十分之一的可能这是假的,你一会再最后试他一试!”

雀儿公公忙问道:“该如何试用?”

杜公公道:“你且押送那个来送葛文俊头颅之人于关前城墙之上,对城下之人喊道:“我等已经识破他们的反间之计”然后将他头颅砍下,扔于城关之下,若是对方退兵,哪怕收敛尸体,这都足够说明他与西戎有关联,那么可能是西戎的奸细。那么就有可能夏太师没有叛变。”

雀儿忙道:“如今形势夏太师必然是叛变了,如此还乱杀无辜……”

杜公公打断道:“死一人若能翻盘,如何不可,况且能得到的信息也已经从他身上都得到了,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倘若能度过此关,他又是被冤枉的,将来奏请陛下给他立庙,封赏,恩封后代等等都可。若是奸细,正好将他处决,以免内外接应!”

杜公公咳嗽几声顺了顺气继续道:“倘若西戎不退兵,不收敛尸体,那就更加印证了夏太师谋反的事实,你当速速带我剑印,按册详查,凡是与夏太师有关联的人,立刻斩杀,一个不留。然后将所有事连同葛文俊头颅具奏陛下,请陛下速派大将领兵前来西云关!”

接着又道:“在大将未到之时,你放下千斤闸,用铁水封住关门,然后拿我剑印日夜坐镇关门之上,任何人不得进出,但凡有违调度者,即刻斩之。另外将所有守具安排妥当,以我度之,西戎缺少攻城器械,决然不会攻城,但是也要以防万一!”

雀儿公公忙称是。

杜公公道:“你还不快去!”

雀儿公公慌忙捧着剑印离去。

而关门之上,那个送葛文俊的年轻人被绑送到雀儿公公的面前,雀儿公公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你啊,你啊,也真是个豪杰,差点就蒙混过去!”

年轻人道:“大人缘何如此说法?”

雀儿公公道:“你这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可谓是毫无破绽,但是偏偏你却太过谨慎,留下了最大的破绽!”

年轻人道:“大人这是在说笑了!”

雀儿公公笑道:

“我倒真是希望我是在说笑,可是你就不想想,从开始到现在,你得所有说辞都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若是但从其中一份来看,是毫无挑剔,但是这几份说辞之间却是极度的不协调,不相关,开始是两衙禁军,临死的那副表情,和中间说自己是个贪取富贵之人,到最后居然不染女色,哼,你分明就是西戎的奸细!”

年轻人笑道:

“这些说辞如何证明我就是奸细,朝廷如此不怕寒了人心吗?”

雀儿公公笑了笑说:“当然,这些只是引起我的怀疑,不过这些怀疑已经足够了,当我怀疑之后我已经派人飞鸽传书向晋州查询你底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道:“晋州已经连夜将你底细查明,到底如何已经具报于我,你还想抵赖吗?”

其实到这里雀儿公公也是心虚,毕竟如此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发函到晋州,然后晋州调查清楚传信回来,他也不过是做假诈一诈这年轻人,一来他断定这年轻人不了解朝廷公文传递运输,二来就算这年轻人识破,他也按照杜公公的意思必杀这年轻人,于事也无什么坏处!

年轻人一看那封书信,一下子慌了,但转念便收回那个神色,但是就是一瞬间也被雀儿公公捕捉到了,雀儿公公仿佛玩弄猎物似的说:“你慌些什么?”

年轻人看了看城墙外面的西戎军队,又看了看雀儿公公,他脑海里瞬间将收集的所有信息过了一遍,他不确定到底那封信是真的假的,是否对方已经识破自己,他一不作二不休,干脆一跺脚,突然一狠心大声喊道:“夏太师,臣对不起你,反间计被人识破……”

随即趁所有人被这句话震惊之时,他一头跳下城墙,大喊道:“夏太师万岁,西戎江山永固!”

雀儿公公被这一幕给弄蒙了,到底怎么回事,他脑子已经转不过来,而旁边之人听到年轻人的话,纷纷震惊,议论纷纷道:

“夏太师谋反了?”

“啊?”

“夏太师果然谋反了?”

……

一时之间整个关城便传开,雀儿公公见此情况,心知就算夏太师没有谋反,大家看着城下的西北边军,和刚才年轻人的话语,必然也以为夏太师已经谋反,如今内外信息隔绝,搞不好那些与夏太师有关的人会突然发起内乱,如今完全之策就是先下手为强,于是一时之间,整个西云关内,人头滚滚,好不恐怖。

而围攻西云关的西戎人将摔下来的年轻人的头颅砍下带回大帐内向主将汇报,主将听完刚才发生的一切,一看那个头颅觉得颇为眼熟,等仔细想了一会道:“这不是章浮生身边的章福嘛?来人速将这里的情况报给陛下。”

于是一人领命,提着章福的头颅上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