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昨晚她这个意外,这些东西应该在她的肚子里。
第二张照片是贺岁愉炸毛的诱因。
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前,书桌上的笔电格外显眼,里面有她的毕业论文。
配文是——饭不吃算了,可能是你瞧不上我的手艺,论文留给我帮你改吗?
贺岁愉捏着手机的力道发紧,脊背绷得很直,皱成一团的小脸凝重的远眺窗外风景。
她在想:保镖闯入酒店总统套房,把她的笔电偷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道手机响声强行拉回思绪。
[可以帮你改论文,前提是你得陪着,不然我一个手滑按错键盘怎么办?]
贺岁愉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蠢,除了蠢想不到更合适的词形容自己。
可现在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有,为自己连熬了三天夜的毕业论文送上洗干净的脖子。
她心情沉重的回复:[陪,当然陪,我就是在酒店太闷,出来散一天的心,晚上就回去。]
那边秒回。
[我怕自己忍不住下午就帮你改。]
[别太过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要学会反思。]
[晚饭前,六点到,通融下。]
[我女朋友才有让我通融的资格。]
聊到这儿就越界了。
贺岁愉没回。
她不信江言程会真的把她的论文删了。
他敢删,她就敢在奶奶面前告状。
这么一折腾,贺岁愉再也没了赖床的心情,洗漱完去厨房给林黎早和自己准备早午餐。
林黎早休息日从不吃早餐,阿姨不用准备。
贺岁愉热了包子,打了豆浆,做了两个简单的家常菜,一荤一素。
林黎早起床,两人吃完饭十一点半。
下午陪她去了趟超市采购,给她家里添了不少日用品和零食,贺岁愉去英勇赴义。
贺岁愉虽然搞不懂江言程的脑回路,但他智商在线,身边的安保也比较严密,六点到达酒店,她就让保镖去休息了。
坐着电梯到顶层,脚步声在厚重的地毯上消音,贺岁愉站在门口迟迟不敢敲门。
揪着背包系带,思索着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到底还是怕江言程对她发难。
两人中间一年多不通音讯,她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如从前多。
隐忍还是爆发,她不确定。
在贺岁愉看来,以前差不多都是当天别扭当天解决,江言程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存在隔夜仇。
贺岁愉在门外踌躇,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被江言程通过门口监控看在眼里。
她昨晚去了朋友家,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穿着件灰色针织衫,微卷的衣领有股慵懒气息,下身是条白色灯笼芯的阔腿裤和运动鞋,身前背着个简约的斜挎包。
如果他没有猜错,所有证件都在斜挎包里。
穿的清新休闲,来去自由,看起来今天过的不错。
江言程却想到了别的事情,她在英国也有朋友接应,他从不知道她在英国也有朋友。
分别的这一年多,错过了她身边的很多事,有些隔阂不能用时间抹平,但他会尽力去了解,重新融入她的生活,成为她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他去厨房把温着的菜端出来,像昨晚一样精细摆盘,和他朋友圈里的菜色和角度别无二致。
怎么都躲不过,早死早超生,贺岁愉刚抬手准备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
男人穿着衬衫休闲裤,脸上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起伏,侧身:“进来吧。”
贺岁愉捏着包包带子进门换拖鞋,听见身后的人说:“六点十分,迟到了十分钟,打算怎么办?”
贺岁愉没理他,往主卧走,直到拿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才说:“不怎么办,我六点就到酒店了,房间楼层太高。”
“我有人身自由,想去哪儿是我的权利。”
说完这些她自己也没什么把握,想抬头瞄他,江言程猝不及防拿走她的电脑,拉着她往客厅走。
“你说的对,那先去吃饭。”
就这?
贺岁愉不可思议的跟着他去客厅。
这太不江言程了,这么好说话。
在餐桌前坐下,贺岁愉看到菜色怔了下,还没问出口,就听到坐在她对面的人说:“不是隔夜菜,这是重新做的。”
昨晚那些菜享用它的主人不在,做出来是什么样,就以什么样进了垃圾桶。
面前的菜不管是从摆盘还是样式都和昨晚的一模一样,贺岁愉觉得江言程有强迫症的潜质,内心有点忐忑不安了。
看到放在江言程手边的笔电,更加七上八下。
还没收回目光,赫然对上男人平静的眼神。
他把笔电放在身边的座椅上,偏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放心,不会弄脏。”
他语气温柔,贺岁愉却觉得后背发凉。
她端起碗就开始吃饭,丰盛的菜色味如嚼蜡,还要语不对心的边吃边夸他。
“很好吃。”
“你的厨艺很棒。”
“这个鱼一点都不腥。”
“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天天?
贺岁愉哽了一下,喝进嘴里的汤呛到嗓子眼里,咳的眼里渗出水光。
江言程放下筷子,用纸巾给她擦嘴,顺背,“慢点吃,别着急,又不是以后不给你做了。”
贺岁愉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大可不必。
贺岁愉放下碗筷擦过嘴没走,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对面的人吃饭。
江言程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处,吃的慢条斯理,他长的真的很好看,用餐的一帧一频都赏心悦目。
贺岁愉却无心观赏,只想等他吃完听候发落。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他的电话响起,江言程看了眼来电人,罕见的起身:“客厅有水果,碗筷等我接完电话收拾。”
他离开时,贺岁愉瞄了眼他手机,联系人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