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色就是偏暗的黄色。
时颜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帮他调好了颜色,放到了他旁边。
心里那些仇恨悲伤的情绪,也就这样被冲散了。
恒景清洗了一下毛笔,蘸取了一点秋香色,继续慢慢描画,道:“阿颜,你可知道,我的画画技术,为何会有那么大的进步?”
时颜摇了摇头,诚实道:“不知道。”
恒景眼中带上浓浓的柔情和笑意,温声道:“因为那些年,我远在边疆,时常想你想得睡不觉,可是,又见不到你。
那时候,我就会随便捡起一根树枝,或者一块石头,在地面上勾画你的模样。”
那时候,陈应还是他的队友,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就是当今圣上,还傻乎乎地道:“那就是你心里头那个女子?长得怪眼熟的……”
当时军队出征时,女帝特意站在城楼上看着他們离去,当时军中的人,都是见过女帝的模样的。
只是,那时候的陈应打死也不敢想,他画的就是当今圣上。
时颜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件事,“啊”了一声,脸色微红道:“你就不怕被其他人看到啊,其他人看到,你要怎么解释你画的是谁?”
恒景笑得更愉悦了,“我就跟他们说,那是我老家没过门的妻子。”
时颜:“……”
这家伙,脸皮也是忒厚了。
恒景看旁边的女子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也不在意,继续笑微微道:“后来,我立了军功,生活条件好一些了,便会去城里买正儿八经的作画工具,每当想你的时候,就把你画下来。
想一回,就画一回,就这样,画了整整九年。
阿颜,你说我的画画技巧,能不好吗?”
时颜怀疑这男人在给她灌迷魂汤,虽然她没证据,但她确实听得晕乎乎的,也终于明白了,心底甜如蜜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不自觉地嘴角微扬道:“那你画了这么多年,肯定画了很多副画了罢,如今,那些画都在哪里?”
恒景看着她,眸光柔软,“望京的府邸里有一些,当时走得匆忙,没法带走,只能让留下来的人处理了。
大部分的画,都在淮北。
阿颜,改天,我带你去淮北看看。”
去看看那个,他奋斗了近十年、留下了无数血汗的地方。
时颜的眼神也不禁柔了,点了点头,一口应下,“好。”
一直到了第三天深夜,这幅画才算画好了。
时颜看着画里那个倚靠在床榻上,神情虚弱、眼神却温柔的清瘦女子,她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哀哀地向看画的人诉说着她对周围一切的无力和无奈,以及她心底始终保有的那一抹温柔。
时颜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划过画中女子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觉得心底又有些酸了。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初初进宫,见到她亲生母亲的那时候。
恒景看了看身旁的女子,抬起手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时颜在他温暖厚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哑声道:“恒景,我从没有一刻,这么强烈地感觉到我是一个孤儿。
我的阿爹阿娘,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