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景沉默片刻,突然冷声道:“周仰,传令下去,立刻派人去颍州和颍州附近几座州,询问这十天里在城门把守的兵士。
那个男人左眼上有一道疤,若有人见过他,定会印象深刻。
找出见过他的人,立刻让他把那男人的画像画出来!一天内给我结果!”
周仰顿时回过神来,道:“是!”
说完,不敢耽搁,立刻行了个礼便去做事了。
虽然似乎是找到了一些思绪,但宗向南的脸色依然沉黑一片。
如果他曾经在陛下身边见过那个人,只要有他的画像,他定然能认出来。
然而,这天底下谁敢明着跟闻名天下的恒都督结仇?那个人用来示人的那张脸,十有八九是易容过的。
若真是如此,便是有了他的画像,也没用。
也就相当于,掳走陛下那个人的线索,再一次断了!
突然,身旁一个担忧焦急的声音传来,“都督,你昨晚赶了一晚上的路,水都没喝过一滴,可以的话,请都督先去休息一下罢!至少,先去吃点东西,喝点水罢!”
宗向南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已是大步又往前走的男人,见他头也没回,只冷冷地回了一脸着急地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兵士两个字,“不用。”
他虽然看似冷静,但那身影显然已是崩到了极致,宗向南竟觉得,那高大的身躯仿佛随时要倒下来一般。
不禁心头微震,嘴角有些苦涩地抿起。
他先前一直担心,恒都督不是真心待阿姐。
如今看他的模样,他待阿姐若不是真心,天底下也没有旁的真心了。
他应该替阿姐感到高兴的,但一双手忍不住紧紧握起,紧得指关节都传来咧咧的痛意。
……
同一时间,西南道往南的那边密林内。
时颜被面前神情紧绷的刘津江紧紧握着手腕,差点把手里那瓶珍贵的药粉都摔了,忍不住有些气恼地想说什么,听到他那句“这药,你是哪里来的?”的问话时,微微一愣。
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曾经把这种药粉分发给了手下的人。
刘津江会认出来,不足为奇。
而且,她说过,这药粉存放超过一年,会慢慢变黄。
也难怪他神情如此激动。
时颜抿了抿唇,抬眸看着他,神情平静道:“这药自然是我自己调配的,我会医术,先前时常和陛下一起研制药物,这种药粉,便是我和陛下一起研制出来的。”
刘津江的神情依然紧绷着,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神情平静、眼神冷静而清冽的女子。
她这个理由似乎合理地解释了那瓶药粉是怎么来的,但如何解释,她方才和陛下说出了一样的话?
让刘津江心神震颤的,还不是那句话,而是那女子说话时的语气。
而且,她这双眼睛……
刘津江第一次那般认真地看面前女人的眼睛,看着看着,眼神不禁有些迷离。
明明这双眼睛和陛下的眼睛长得一点也不像,但为什么,他竟再次从这双眼睛中看出了陛下的影子?!
他握着女子手腕的手不禁松了松,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仿佛要去碰触面前女子的脸,沉冷的嗓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响起,“你……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