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是吗?”
她小心地把小惊蛰抱了过来,轻轻地哄着她:“闻姐姐在这,你睡觉吧,乖,不用怕,等会我们打完这些药了,我们就好了,就不疼了。”
小惊蛰没有听话地闭上眼,她仰头看着闻柚白的脸,慢慢地,一瘪嘴,她小声地哭了,那只没有扎针的手,伸到了闻柚白的脸上,要帮她擦眼泪。
“闻姐姐,你不要哭,我不要你伤心。”
闻柚白仰头忍住眼泪,她咬紧后牙,抿紧了唇,胸口起伏,轻声道:“姐姐没哭,不伤心。”
她背手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
有时候就是这样,积攒了很久很久的委屈和压力,会在某一个突然却又平常的时刻,崩溃了,再也抑制不住,她其实不想哭的,哭是最没有用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是,她最近真的很累。
律所的工作一直压迫着她,高薪对应的是高付出,不仅是时间上的付出,更是心理压力上的承受,老板和客户才不管你是不是新人,给了你任务,就要求你以高标准完成这次的服务,做不了,就滚回家去。
这是个精英的圈子,每个人都有闪闪发光的学历、语言能力、家世背景,她在这里只是个芸芸众生,一旦跟不上节奏,就会被抛下,更何况,对于一个资本律师来说,前几年的低年级律师时期,是非常重要的阶段,只能牺牲个人时间和精力来换取快速的成长。
而她跟其他同事也不一样,她还有个小孩,还要应付发疯的闻阳和温岁。
她控制不住脑海中无声地交叉闪现着小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小惊蛰身影,渐渐重叠,她们俩都很孤独,都在等待着那个抛下她、一直往前走的身影会回头看她们,回头抱她们。
以前许茵对她说:“闻柚白,我把你养大了,我不亏欠你,你恨谁都没资格恨我。”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她已经负责任养了小惊蛰,她已经很努力了,她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这些,她不亏欠这个小孩。
可是,真的吗?
父母的责任就只有这些么?
张婶看这母女俩哭,也抹起了眼泪,她叹气:“柚白,你也不容易的,我们都知道的。”
一个不大的小女孩,养另一个小女孩。
“张婶,我是不是做错了?”闻柚白睫毛翕动,“我把她带来……”
张婶是心疼她:“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在享受单身快乐的大学生活呢,不过也没事,当时情况特殊,反正现在怎么想都没用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小惊蛰趴在闻柚白的胸口,她哭累了,没什么精力,需要睡觉,却因为缺乏安全感,每每快睡着的时候,就会惊醒,吃力地撑起眼皮,看到是闻柚白,又闭上了眼睛。
闻柚白的手机里有好多通未接电话,闻阳的,谢延舟的,陌生电话的,还有好几条短信。
一条来自闻阳:“柚白,我相信你,你是个聪明人,你也不用吓唬我,说什么鱼死网破,我了解你,你惜命。”
一条来自陌生号码,但那人应该是温岁:“闻柚白,你敢骗我,你要是让延舟知道那个孩子,你会知道后果的。”
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