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逸不清楚城门吏这一来一回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明显不痛快,只道潼城官员太过糊涂,沉着脸说了句“走吧”,便当先一步出了寮房。
然而三人没走多远,刚脱离了城门戍卫的视线范围,方才在城门外要做保人的那个,却瞅了个机会迎了上来。
唐明逸不想与他纠缠,往另一侧要走,那人却没皮没脸地又凑过来,随从见他要往唐明逸身前来靠,立时阻拦下他。
那人便只好立住,开口说道:“我就说几位不好入城吧?”
“我们现在不叫入城?”唐明逸看也没看他,不悦道。
那人又道:“这就说笑了。自然是入了城的,我这不是看几位身份贵重,想来打个交道,便请城门上通融了一番。”
唐明逸这才恍然:“是你做的手脚。”
那人嘿嘿一笑,权当认下。
原来那城门吏并不是糊涂怕事,而是与这人有如此勾当。
只是此人没来由的襄助让唐明逸心生警觉,于是问道:“你为何助我们入城?”
“方才不是说了,来打个交道。”那人回道。
唐明逸看他这德行,颇有些气闷:“你要如何打这交道?”
“几位莫要多想,咱们萍水相逢,没有那些拖泥带水的事情,我既然帮了几位,那自然是要帮到底的。”那人说着,把袖子一拢,毫不遮掩地做个要钱的手势,“方才打点那一番,都还只是口头上的托付,没有些实际的分润,我再帮着跑这一趟,让人把该得的得了,咱们之间也好有个了结,几位在城里住着,便也安心不是?”
竟还是要钱,而且还裹挟上了。唐明逸听着荒唐,反而失笑:“我等既然已经入城,当然也不知是不是你的手段。况且早与你说过,我等囊中羞涩,若实在掏不出银子来呢?”
那人听了却不恼,语气也没有变化,只道:“也不打紧,几位既然入城来了,就是有了身份路引的人口,也就归得府衙管制,既然欠了银钱,若苦主告到府衙去,青天老爷必定是要管的。到时候下狱也好,充作奴仆也罢,多少都伤了体面不是?”
唐明逸恼道:“这潼城的府衙竟由尔等做主了?”
“这话就言重了。”那人又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
唐明逸倒是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假,潼城里面既然能让这些人钻了空子,这人又敢先将他们打点进来,必然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若真依他所言,反倒容易泄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暂且权宜行事,日后与他们计较。
“城门外头已经与你说了,我等一路逃难来的,你怎知道我们出得起这个钱?”
那人腆着脸捧道:“几位的模样行事,与一般的流民当然不同,咱们做的这个营生,这点眼光还是该有的。”
话到此处,唐明逸便也无奈,只好叫随从掏出钱袋,数出一百五十两的银锭子交来给他。
那人接过银子,从腰间取下小秤仔细称过,数目倒是整齐。
唐明逸由他自己动作,带着两个随从护卫径自要走。可还没走出几步,却听那人从后头跟上来,道了句“且慢”,语气严肃,与方才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