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身在沈嘉南身旁的狗子,很是焦急的不停用身子磨蹭着沈嘉南环抱着双膝的臂膀。
就好像在告诉沈嘉南,别哭,别哭……
可是沈嘉南自六岁那晚隐藏了十八年血一般的痛楚,在彻底昭然的时候,她内心的那股子悲怨又哪里是她能忍住的?
——
森夜悄然,虫鸣寂静。
终于,沈嘉南的肩,不再抖耸。
找到她的狗子,也一直在她的身旁陪伴从未离开。
“我没惹任何人……”
沈嘉南哭得已经有些黏在一起的嘴唇,寸寸有些撕裂的扯开。
她娓娓道来,望着脚下荒草堆的目光,却是那么的黯然。
“呵呵呵……”
她径自笑起,有些精神复燃似的,往自己的身体里抽了一大口气。
她笑道,“我没惹任何人……”
她看着坐在身旁陪着自己的狗子持续笑道,“我没惹过任何人!”
“我没惹过任何人——”
她也不知道,此刻的她是想说她没惹过任何人,还是想说她和她母亲没惹过任何人,亦或是,她亲眼看见被面包车撞在血泊中的父亲……
只是,她的眼神,在她喊出话的那一刻,变了。
变得不像沈嘉南那般纯粹明朗,永远纯净。
而是,像一个从黑夜中寻找目标的嘬食腐肉的黑鸦……
—
平息之后的沈嘉南,看着被自己一直捏紧在手上的项链,愣神的想到了温柔的林钦……
她摸着项链上在黑夜里也那么闪耀的钻石,嘴角有些凄惘的扬起。
她叹了好大一口气,将手中已经断掉的项链紧紧握住之后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她捏了捏她那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后脖颈子,想起了那个在她捡完项链后转身看到的那个人!
“呵……”
沈嘉南再次笑起。
不过她现在的笑,却有些漠然得可怕,甚至带了些许嘲讽。
她往后望了望自己落下来的路径,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对身旁的狗子冷笑道:“你敢信?”
“我是从那上面滚下来的!”
“你敢信?呵呵……”
我没死!
我也没事!
我还想起了十八年前的事!
“呵呵,我没死……”
沈嘉南笑着看着她身旁的狗子,可是眼里却不自主又攒起了泪水。
“我竟然是从那上面滚下来的!哈哈哈!”
“嗷呜……嘤?”
瞧着月光下逐渐湿润的狗子的眼眶,沈嘉南看出了身旁狗子的担忧和害怕,于是深缓了口气,清浅的收回了自己绝意的苦笑,随后目光重新变得温柔。
“谢谢你。”
沈嘉南抬起已经刮伤的手臂,轻轻的摸起狗子的脑袋,“天知道我滚了有多远,你竟然能找到我……谢谢你。”
眨眼间,就在沈嘉南湿润的睫毛再次触碰到下眼睑的那一刻,眼里的那滴最后的眼泪也从眼角默然地滑落到了脸庞……
她把脑袋倾斜,轻碰到狗子的脑袋上靠了一会儿。
她闭上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她此刻该想什么。
只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犹然的眼神已经骤然变成了那能在黑夜中夙夜徘徊等待猎物的黑鸦般决毅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