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完所有房产中介的工作人员,已经凌晨了。
可是公安不敢休息,又把那套四合院的房主人和沈小萍给带到了派出所。
可房主人说,他没有给房产中介打过电话,说要降价出售他的四合院。
沈小萍也坚称,今天她没主动给方家打过电话。
可店长和方奶奶却说,他们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就是房东和沈小萍本尊。
如果房东和沈小萍全都没有说谎,在这件刑事案里,出现了两次有人假冒他人打电话,而且声音酷似被假冒之人。
一次是假冒林麦的秘书沈小萍,另一次就是假冒房东。
很明显,有人在做局引诱林麦再次去看房,然后在去看房的路上对她下手。
可问题时,对假冒打电话者一点线索也没有,案子进入了僵局。
方卓然和方爷爷方奶奶全程紧盯着公安办案,见案件毫无头绪,一家三口从派出所回来,急得整夜没睡。
方卓然年轻,身体也好,熬一晚上没关系。
可是方爷爷方奶奶都是七十多岁的人,这样着急熬夜,方卓然生怕他们累病了,于是劝说他们回去休息。
方爷爷方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都是明白人。
知道他们这么熬夜不仅对案情毫无帮助,反而累病了,会拖累方卓然分心照顾他们,因此全都回房休息去了。
方卓然回到他夫妻俩的房间,汤阿姨还没睡,还守在小慕冬身边。
方卓然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婴儿床里已经睡着了的小慕冬,对汤阿姨道:“辛苦你了,你去睡吧。”
汤阿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点头离开。
方卓然也没洗漱,就倒在了大床上,两眼毫无睡意的,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这种心脏悬在喉咙口,让他坐卧不安的感觉,他长到三十多岁,也就经历了两次。
上一次是他母亲去世的那一晚,那时他还很小。
那个被病魔折磨的瘦骨如柴的女人回光返照,气色极好地说她想喝一碗鸡汤。
他母亲那时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突然想喝鸡汤,让他欣喜若狂,
他以为母亲的病好转了,马上让家里的保姆赶紧给母亲熬鸡汤。
为了鸡汤快点熬好,他一直给炉子扇着风,好让火大一点。
一个小时之后,鸡汤终于煨好了,他小心翼翼地端着滚烫的鸡汤来到母亲身边,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他。
当时手里装鸡汤的碗就掉在了地上,流得到处都是。
他无助到不知该做些什么,一直傻呆呆地站着,一站就站了好几个小时,谁拉他,他也不动。
人总有生老病死,他舍不得也要放手,不放手也无济于事。
然而这一次的无措却截然不同母亲的过世。
林麦是出了意外,而不是生老病死,这让他无法接受。
绑架她的歹徒不会给她吃的喝的,她一定在受苦。
恐怕受苦还是比较好的情况。
他很害怕,万一明早,或者后天,大后天,他等到的是发现林麦被杀害的新闻……
方卓然心乱如麻,比上一次林麦在香港被人绑票还要担心。
上一次歹徒是有目的的,就是要钱。
可这一次歹徒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也不知道他们绑架林麦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目的,就很难找到突破口,林麦的危险也就更大。
或许母子间有心灵感应,小慕冬睡得很不安神,隔十来分钟就在梦里哭泣。
方卓然从床上起来,冲了奶粉,用小包被把小萌宝裹得严严实实的,将他抱在怀里,给他喂奶。
小家伙不仅不喝奶,而且还很抵触,哭得更大声了。
方卓然哄了好久,才把宝宝哄睡着,放回了婴儿床。
方卓然不安地换了个坐姿,房门突然被人扣响。
他身体猛地一震,两步窜到房门口,打开房门,真希望看到的是林麦。
她搂着他的脖子跟他撒娇,抱歉地说,今天的饭局吃太长时间了,让他担心了,然后主动送上香吻一枚安抚他。
然而门外站着的是涂阿姨。
她手里端着一碗清淡的猪骨萝卜汤。
对方卓然道:“你要熬一整夜,人会受不了的,喝一碗汤补一补,才有力气熬夜。”
方卓然摆了摆手:“我不想喝,你端走吧。”
涂阿姨非但没有把那碗汤端走,反而走进房间,将那碗汤放在梳妆台上。
扭头对他道:“没有心情也要勉强自己把这碗汤给喝了,哪怕暖暖胃也是好的。
你还要攒着精力救麦子,别先把自己累垮了。”
说完这些,涂阿姨就退出了房间。
方卓然盯着那碗猪骨萝卜汤看了良久,最终还是端起来喝得一干二净。
涂阿姨说的对,他不能倒下,他还要救麦子。
麦子也一定在苦苦坚持,等着他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