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样的一表人才,谦谦君子,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她都替自家姑娘着急了。
于是道:“姑娘,若是老爷迟迟不松口,贾公子家里又逼得紧,他和那王家小姐、李家小姐的谈好了又该怎么办?”
瑞珠这般一说,秦可卿瞬间想到了上次闫婆说的那个王家小姐,心头不由一慌。
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贾公子再用情至深,他家里母亲若是见自己这边迟迟不答应,强逼起来,他又如何能违逆?
想到此,秦可卿心里难以抑制的恐慌起来。
瑞珠又继续道:“姑娘,贾公子也确实当得‘一表人才’四字,而且是个极为心善的。下这么大雨,就因看到一老人家没带伞,就把伞舍了人家,自己淋雨过来的。”
“我本想让他进来喝碗姜汤,他说:‘未得秦老爷召见,不敢擅入,以免唐突了’,可见是个极为知礼的。”
“我又说:‘无功不受禄,贾公子天天送这送那的,是为何意?’”
“他说:‘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啊?”听到最后面一句时,秦可卿不自觉的娇躯一震,眼波如水,仿佛要溢了出来。
瑞珠又继续描绘她与贾芸接触的情景。
“我又说:‘你们这些男人最会花言巧语,谁知道你们心里是如何想的?以后会不会到处拈花惹草?’”
“他忙说:‘姑娘可是冤枉我了,我贾芸从未喝过花酒,也从未招惹过任何姑娘,唯今只向秦姑娘表露心迹而已。’”
“我追问道:‘那也是奇了,贾公子为何对我家姑娘情有独钟?莫非是梦里见着了?’”
“他说:‘大约五年前,偶然一睹姑娘芳容,便暗下决心,若此生不能娶姑娘为妻,必是终生憾事。’”
“所以,这五年来,他想尽办法努力要挣得一份家业,不至于让姑娘跟着他受苦。”
“可十五岁了,还是一事无成,也没有脸面来打扰姑娘。”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前些日子做买卖挣了些家财,买了新宅,添置了丫鬟婆子,这才敢上门求亲。”
“可是,老爷更看重书香门第……”
两行清泪已经从秦可卿脸颊滑落,她没想到那少年对自己竟然用情如此至深,难怪能写出如此深清的诗来。
这五年来,他多少次在佛前祷告?又有多少次在月下倾诉?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多少孤寂,多少……
“姑娘……”宝珠已经感动哭了。
看到小姐和宝珠都哭了,瑞珠也悲从心来,泪如雨下。
哭了一会儿之后,瑞珠一抹眼泪道:“姑娘,若是老爷不许,我也去做那红娘,一定要成了你和贾公子的好事。”
秦业不知不觉间便成了《西厢记》中阻挠张生和崔莺莺在一起的大反派崔夫人。
恐怕他怎么也没想到,贾芸那小子趁着他当差不在家的时候,直接来偷塔,而且这么快就成功了。
没办法,谁让这个时代未出阁的妹子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公的都没见到多少,何况是同龄的年轻俊杰。
至于被人猛烈追求的,更是凤毛麟角,大多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
正因如此,《西厢记》这种冲破封建礼教,追求爱情,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才那么深受深闺少女们的喜爱。
而当有一天,自己有着和故事中主角相同的命运,甚至自己的那个张生还更加的主动深情,怎能不引起强烈的共鸣?
所以,秦可卿沦陷至贾芸编织的情网中,几乎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