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原本看起来只是一场简单的冲突,已经演变成了有关家族命运的事了,不可轻易发表意见。
碧纱橱里,探春若有所思,神情也有些凝重。
大脸宝从不关心这等事情,反而和黛玉感叹贾芸嘴皮子厉害,迎春则呆呆的,好像没有听到外面的争论。
惜春还小,不大懂外面争的什么,也同样不关心,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一幅画上。
贾赦显然不相信贾芸的话,怒斥道:“少在这里鼓唇摇舌,危言耸听,你不是说担心拿出方子后吴家将你灭口,所以才不敢拿出的吗?”
贾芸冷笑道:“大老爷若听不懂人话,就别在这里叨登了,你就直说收了张沐德多少两银子吧,他当初可是许诺我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听到这个数字,贾赦双眼一瞪,差点当场去世。
张沐德,好你个雷打的下流种子,三万两银子就把老子给打发了。
一直没有说话当透明人的王熙凤忍不住呼吸一促,目光火热的看向贾芸,真的假的?
当然假的,在张沐德面前,贾芸一直都说自己根本没什么方子,所以也不存在开价一说。
所谓的二十万两,不过是他诈贾赦这个老匹夫的。
不过,若是开价,卖二十万两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也不算全假,这也是贾赦本能相信的原因。
果然,看到贾赦的神情,贾芸便断定这老贼肯定已经拿了一些定金。
于是连忙道:“大老爷,张沐德给了你多少两银子?不会只三五千两,甚至三五百两就把你打发了吧。若是如此,以后别说你是荣国府的大老爷,贾府丢不起这人。”
“混帐,谁会为了这点银子……”贾赦这话刚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
可这已经够了,贾芸嗤笑道:“果然,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又是为了贾府,又是为了大姑姑,不过是你自己钻进钱眼里了。不顾同族之义,联合外人威逼强夺,贪鄙至此,无耻至极。”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张沐德给你的会票就在你身上吧,都快掉出来了。”
贾赦一惊,连忙低头拢了一下袖子。
可哪里快掉出来了?随即脸色一变,自己又中了这小子的圈套。
但他这个举动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贾母和王夫人都不是傻子,而且她们又哪里一点都不知道贾赦的德性,必然是收钱替人办事。
既然是收钱办事,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人家拿到方子后就财货两清了,可不会记着贾府的什么好。
事后说不定真如贾芸说的一样,以防方子再泄露出去,直接杀人灭口。
“孽障,孽障啊。”贾母面露痛苦之色,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但谁丑谁尴尬。
碧纱橱内,探春暗暗惊叹,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贾芸,当真是个厉害的。
不但口齿伶俐,而且眼光独到,比大老爷想得更远,也更清醒。
反观大老爷,从进入荣庆堂后就一直处于下风,如今更是被贾芸驳得体无完肤。
唉,这一切都是贪鄙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