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根本就是一首直白的情诗:桂殿焚香酒半醒,露华如水点银屏。含情欲诉心中事,羞见牵牛织女星。
更直接的是,诗题就叫《投赠秦可卿》。
读了大半生圣人之书的秦业,何曾见过这般直白的情诗,自是尴尬不已。
为了掩饰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可儿,你说他是现作?难道你见过他?”
想到这点,他顿时心中大惊,因为未出阁的少女私自会见生男,可是非同小可,几近等同于后世的出轨了。
秦可卿知道父亲误会,连忙解释道:“是瑞珠见的,也是这丫头临时起意想考考贾公子,因为他上次也作了一首,以防是他人代笔,所以便让他现作一首。”
说罢,秦可卿还将瑞珠见贾芸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听到贾芸直接将自己的伞让给一位没带雨具的老人,甘愿自己淋雨,心中暗暗赞许。
还有瑞珠邀请他进来喝碗姜汤,他也以“未得秦老爷相召,不敢擅入”为由婉拒,看来也是个极为知礼的。
秦业未动声色,追问道:“上次也作了一首?我怎不知?”
秦可卿不知道父亲心中所想,很是忐忑,赶紧解释道:“前几日那捧玫瑰花里也放了一首诗,忠嫂子并不知道,我趁她不注意拿了来。”
说罢,不待秦业追问起,直接拿出了那张纸札。
秦业接过一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芭蕉叶叶为多情,一叶才舒一叶生。自是相思抽不尽,却教风雨怨秋声。
又是情诗,这小子。
“哼,倒是有些才气,可未用到正途上。”秦业似乎有些不满的道。
秦可卿听到不由一急,可又不知道如果辩驳,毕竟她知道在秦业这种老儒生眼中,走仕途经济,考取功名才是正道。
可科举考的是八股文章,情诗写得再动情也毫无助益。
心中着急,于是转而道:“爹爹,贾公子虽因年幼家贫耽搁了学业,但他如今年龄也不大,以他的才情,重新走仕途经济之道也未尝不可。”
这一刻,秦业再迂腐,难道还不能看出女儿心中的一些想法?
轻叹一声,他直接道:“我的儿可是被那小子的两首情诗给诓了去?”
被猜中心思,秦可卿脸色羞红,不敢正视秦业,声若蚊蝇的道:“爹爹,不是这样的,他除了不是出自书香门第,不管是人品、才貌都是上乘。”
处处为那小子找补,还说不是,秦业深感女大不中留,难道他真的忍心棒打鸳鸯?
当然,这其中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些时日他也并非什么都没做,也是通过各种渠道去打听过贾芸的背景和性情。
还别说,那官媒闫婆并没怎么夸大,之前说的基本属实,包括有关贾府的那些传闻,有些当真是不堪入耳。
而那母子俩虽是贾家人,但很少与主家走动,更不靠主家过活,哪怕是前阵子乔迁新宅,都没有请主家的人。
可能正因如此,贾芸没有沾染贾府男儿的那些不良习气,洁身自好,从不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
而他当初没有直接回绝贾芸,甚至对贾芸送的礼物来者不拒,其实就是对贾芸的考验。
虽然时日尚短,但看到女儿已经对这小子中意,秦业终于下定决心道:“后天是我的休沐日,若他来了,我亲自见见他。”
听了这话,秦可卿心头大喜,一抹羞红迅速覆盖了白皙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