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有数个。
其一,东瀛人在广陵城,仗着身份和钱财,欺男霸女,犯了案,塞了钱就了事,这种例子多多如牛毛,东瀛人严重影响了广陵城的秩序。
其二,东瀛人开办了许多造纸厂,招纳了许多百姓当员工,令人深恶痛绝,被百姓说是吸大凉人的血,喝大凉人的肉。毕竟人们不忿,用大凉的树木,大凉的百姓,造出来的纸,卖给大凉人,还赚的盆满钵满,谁不气愤?总之,就是仇富情绪。
其三,吴王为了征兵,大肆渲染对东瀛人的敌对情绪,许多人只是盲目从众跟风。
……
陈词一直在桃源镇“闭关修行”,说是修行,其实也就是沉淀,学习老疯子传授的剑道一十八式,都是基础剑诀,陈词早已熟知招式,但要想融会贯通,还需很久的时间积累。
现在的陈词,有兵器在身,三五个人不能近身。
他也明白老疯子御剑的手段了。
简而言之,那就是领悟剑意。剑道一途,可分三千大道,殊途同归,有人研习剑术,有人追求剑技,有人感悟剑意……当对剑道的领悟走到极高深的路途,便能领悟剑意,以指为剑,以任何东西为剑……
老疯子走了。
他在桃源镇待了一个月,倾囊相授了一身剑术,便去云游了。
陈词问他何时还能相见。
老疯子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世间沉浮,不过百年,只需恪守心中秘境,向前走,一直走,别回头,这一路的风景,只能行赏,却不能驻足,也许走到对岸,就能再相见了。”
他的话说得云里雾里,陈词知道,这再相见,只能靠缘分了。
这天下虽大,大到有些人穷其一身也只能在一州乃至一城打拼,为三餐漂浮;世界也很小,小到登顶后,圈子就巴掌大,像个棋盘一样,世人都为蝼蚁。
这一天,陈词得到吴王颁布的《征兵布告》的消息,浑身一震。
“要打仗了?”
结果,等他仔细命人去一探查,大吃一惊。
这才知道在自己闭关的数个月内,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知道,吴王的经济不宽裕,能维持这十五万人的部队,已经是实属不易,府库内很难拿出多余的粮饷。陈词一打听才知道,吴王征兵,是向户部借了一大笔银子,看来吴越两地的局势已经令吴王感到不安了。
同时,东瀛人也陆续撤离广陵,原先东瀛街上万的百姓,有一半多都撤往舟山群岛。
山雨欲来。
陈词心里惦记着驼龙山,驼龙山的草寇洗劫了他五千石的粮食,这个仇不能不报。但现在手里没可用之兵,又不敢大张旗鼓去招兵买马,难,难,难。
……
中州,洛阳。
积雪融化,被厚厚白雪覆盖的城墙露出朱红色,琉璃瓦片上,滴答滴答流淌着融化的水。
睡眼惺忪的户部尚书大人看着手里的竹卷,若有所思,他一挥手,便有赤着身子的女人为其喂上刚从西域采摘万里加急送来的葡萄,颗粒饱满,晶莹剔透。
“嗯。”
人生如此,安能不快哉?
“打吧,打吧,打起来也好,皇帝陛下这身子骨,怕是不行了,既然有人暗中点火,那我不得添把柴?”公孙澜叹息。
吴越局势充满火药味,这件事他当然知道,也不知道是背后谁在推波助澜。
他心里有几个怀疑对象。
恭亲王。
大皇子。
三皇子。
这三人,都有重大嫌疑,尤其是恭亲王。
至于黄石?公孙澜撇撇嘴,他压根就没想过,在他心里,黄石不过是阉党,既无军权,也无官职,不过是仗着皇帝陛下的恩宠,在朝堂上耀武扬威。
阉人罢了。
何惧之?
公孙澜深信不疑,不管是恭亲王篡位,还是大皇子即位,亦或者三皇子登基,黄石这种前朝阉患,那都蹦跶不了多久。
吴越的战争打得怎么样,和黄石没有任何利益纠缠,总不能,他一个阉人,也惦记着那九五至尊的皇位吧?
这大凉四百多年的江山社稷,要真让一个太监当了皇帝,那真是贻笑大方了。
不过,他不关注吴越局势,还是那句话,他一向自命不凡,大凉再如何腐朽,再如何不堪,也不是东瀛人能觊觎的。区区东瀛,弹丸小国,弹指可灭,不足为虑。
“打吧,打吧,也正好,吴越两地,四路诸侯,就全部都当那几人登基的陪葬品吧。”
公孙澜收敛思绪,干脆不去想。
很简单。
吴越两地没有足够的军费维持扩军的开销,只能跟他户部借。
这借了,总是要还的,如果战争打起来,他突然断了军费,就相当于断了吴越四路诸侯的粮草。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了粮草,就相当于一支军队被扼住了咽喉,此战如何取胜?可以预料到那一天,当战争陷入胶着,他公孙澜忽然断了银钱,吴越不攻自破,东瀛人必定长驱直入,一路扫清那几个顽固份子,再然后,等朝廷下发文书,号令天下诸侯剿贼,东瀛人又会被打得灰溜溜退兵。
嗯,如此一来,吴越两地就陷入无主之地,战争结束后,不管是谁登基也好,都会论功行赏,大封诸侯。
公孙澜已经忍不住开始畅想起那一幕了。
这一切,都是归功于他的苦心经营啊。
公孙澜窃喜,这便是他送给未来的新皇的厚礼。
四个诸侯爵位,足够新皇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