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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
这几日,越北战事备受关注,天下瞩目。
先是一夜之间鄞城失守,再是左将军沈喆引二十万大军遭遇伏击被打散,又是禾城陷落,一时间,越北乃至整个越州都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当年十四州的人羡慕吴越富庶,暗地里都会作诗冷嘲热讽,说是吴越无男儿,男人没血性,只会在女人肚子上驰骋,上了战场就尿裤子。如今这两次战役,让越北军彻底被扣上了无能的帽子。一个多月连丢两城,百万平民离开家园,三十万大军被打散,是该说士兵无能,还是说指挥官无能?尤其是越州牧程守玉先斩沈喆,又斩陆沉家眷,此举更是惹得天下群雄唾沫。
有兵家大成者的谋士分析了禾城之战,从多个角度评判,都普遍认为陆沉打了一场漂亮仗,甚至有过分解读的,都觉得陆沉乃当世名将。比如有谋士认为陆沉仓促空降禾城,地方军队士气散乱,局势不给他时间重整军威,自知无力抵挡东瀛人,遣散部众是为越北保存实力,他又放走了百姓,实则是为了后面通过地形对东瀛人展开巷战作准备。无疑,陆沉一役歼敌三万,足以证明他卓越的军事素养。简而言之,各路关注越北战事的诸侯都认为过不在陆沉,他已经尽力,是越北的烂摊子压垮了他,比如西南益州牧左怀玉,更是直言不讳,笑骂程守玉无能,自己没本事,只能把怨气出在部将身上。总之,普遍都在感慨陆沉生不逢时。
陈词也尤为关注禾城局势,得知始末,感触良久,结果这时樊褚来汇报,说是十一月二十五日的时候,程守玉如热锅蚂蚁,纠集了湖州、余杭、婺州、天台以及禾城溃兵,总计约五十万兵马,形成包围圈,铜墙铁壁,守卫余杭安全。程守玉还前往城楼,颁布文书,宣布将誓死守卫余杭,与余杭共存亡。除此之外,他还召开了几次阅兵,誓师大会,宣布用实际行动粉碎东瀛人企图攻陷越北的计划。
余杭。
尽管数十万大军组成防线,但程守玉依旧坐立难安,他迫切希望打一场漂亮仗。
虽说他天天去演讲宣传,表明自己立场,但人都是怕死的,更换可他程守玉?实话说,程守玉没有慷慨赴死的决心,现在看着兵败如山倒,他不理解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是什么,是他用人不当?看着殿下沉默寡言的群臣,程守玉想发脾气,但却哑火了。数日下来,许多官吏都动摇了,想通过中州商会的钱庄转移资产,想偷偷溜走,但程守玉雷厉风行,自己都没走呢,自己都走不了呢,你们就想走?当时你们靠着官位捞钱,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钱大家一起赚,有女人大家一起玩,现在余杭告急,你们拍拍屁股就想走了?岂有此理。余杭谁都可以走,唯独他程守玉不能。因为他是世袭罔替的州牧,制霸越北四百年,天涯海角,天下之大,却无他的容身之所,他能走到哪里去?就算抛开其他不表,他真走了,如有颜面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总之,程守玉内心是复杂的,一方面贪生怕死,一方面却抱着侥幸。
“府君,向吴南、北,越南的三路诸侯求援吧,我吴越四地唇亡齿寒,同气连枝,现在倭人骁勇,当组成防线。”有谋士请奏。
程守玉苦笑,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事实上,在吴越局势升温前夕,他就和谋士们探讨过对未来战争的设想,认为凭借越北防线,接近百万大军,能抵御倭人短则一年半,长则三五年载,到时候逼急眼了东瀛人,再求援不急,然,谁能料到短短一个多月,就败得如此彻底?如果求援,他真是丢脸,贻笑大方,但现在的局势是把自己的脖子夹在刀上,也没其他办法了。无非是沦为笑柄罢了,事实上,禾城和鄞城的沦陷,早就让越北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好。”
当日,程守玉起草求盟令。
至于向朝廷求援?
开什么玩笑。
如果朝廷增兵越北,那他这个世袭罔替四百多年的爵位也怕是做到头了,就算能取得战争胜利,保全越北社稷,他定然成为千古罪人,会被引渡回京。朝廷上那群阴险狡诈的人巴不得看见越北的火烧得越旺越好,如果火势失控,朝廷加入,书写讨贼檄文,召集南北另二十四路诸侯组建盟军,形成摧枯拉朽之势,驱逐倭人。战争过后,就会论功行赏,撤销他家族的爵位,另立新君,十来年前的荆州就是最好的例子。莲池起义后的荆州之战,战争结束后,荆州牧吴氏被革职查办,流放蛮荒,由朝廷重新册封了州牧。
……
程守玉的求盟书传到吴王府邸的时候,吴王非常重视,当即召开会议,陈词也收到了邀请。
正如程守玉说的,吴越四地,唇亡齿寒,如果他眼睁睁看着越北沦陷,那日后倭人就能全面展开战线,堂而皇之的大举入侵吴南领土。
“呵,调集数十万大军形成防线,不思反攻禾城、鄞城,却想着结盟,程守玉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响亮,我该说他是贪生怕死呢还是高瞻目远呢?”陈词不吝啬的冷嘲热讽。
吴王闻言,微微叹息,他知道程守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简而言之,此人小肚鸡肠,胸无大志,虽把越北治理的井井有条,但并非是他的政治水平有多么高超,而是越北地灵人杰,尽出好汉。再加上是沿海,物产丰富,海洋资源丰沛,靠着港口贸易,倾销十四州,赚得盆满钵满。这个年代,有钱了,百姓能吃饱饭,日子过得舒坦,怎么会不安定?
“话虽如此,但倭人所图过大,不可不防,结盟是必然的。”吴王如此说道,故意撇开话题,不想深究程守玉的为人。
还是那句话,越北沦陷,东瀛人就能彻底展开战线,到时候,吴南和越南就必定陷入战争的泥潭。与其等待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现在结盟,增兵越北,还能延缓东瀛人侵略的速度。
祁连子平淡问道:“大王打算怎么个结盟法子?”
吴王一愣,他第一印象是增兵,可一想到吴南总计兵马也只有二十万,越北可是有兵马百万人,虽在两次战役中损兵折将,但现在能调动的,总计有八十万,光以余杭为防线,就设立了五十万的大军。也就是说,越北根本就不缺兵马,越北是曲江中下游平原最富强的地方,兵强马壮,物产丰富,这也是为什么东瀛人第一个入侵地点选择越北。除了地理位置的战略意义,更是因为越北是整个吴越最强大的硬骨头,连这块硬骨头都吃下了,生吞吴越,只是时间问题。
吴王沉默了。
论物资,越北不缺;论兵马,越北也不缺。
如果话挑明,实际上越北人才济济,大将很多,许多都能独当一面,吴南相比之下,除了广陵余昌龄,金陵孙良,海陵徐骁,就没什么名将了。吴王连自己的兵马都不够,怎么支援?
关于会盟方案,最终不了了之,祁连子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看看吴北的吴州牧习深是怎么想的。此事暂且不表。
……
越州南部。
大凉帝国采取的政治制度是在十四州分权而立藩王与州牧,共同维护一州之秩序,即“郡国并行制为实体,州府刺史部为监察”,四百多年前英雄姬无涯自敦煌起兵,征战天下,打下了江山,后定都洛阳,论功行赏,在十四州大封王侯,时过境迁,就演变成如今的模样。普遍上,每一州,除了有一名州牧领袖,也会有一名诸侯王,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吴越都有州牧,也有诸侯王,但中州没有,中州只有皇帝,只有朝堂。再比如说说西南的益州,除了坐拥蜀地的的益州牧左怀玉,还有渝王、夜郎王、南诏王。又比如说西域,西域只有西域王。
越王句(Gou)泉,便是越州南部的实际领袖。越州南部不算广袤,有巨城三座,衢州、绿谷、鹿城,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句泉就是天王老子。和越北的富庶相比,越南贫瘠,又因为句泉的暴政,以至于民不聊生,赋税的担子压得老百姓喘不过气。这里空气阴沉,北方的战事没有波及到这里,人们惶恐不安,终日劳作,日落而息。和吴王一样,越王拥兵也少,只有寥寥几万人。和吴王不一样的是,吴越局势升温后,吴王不惜向中州商会贷款也要招兵买马,而越王却是不管不顾,依旧整日吃喝享乐,像是妥协了一般。有人认为,越王依附于越州牧,越北百万大军都败了,他再怎么招兵买马也是无济于事的,与其如此,不如不去想这些烦心事,该吃吃该喝喝。
王府。
越王虽穷,但王府却修建的气派,金碧辉煌。句泉没什么爱好,一则喜欢强抢民女,被他盯上的女人,只要是在他的土地上,不管有什么背景,总能服服帖帖被送到他的床上供他享乐;二则喜欢珍宝,他喜欢搜刮宝物,被他盯上的东西,第二天也能出现在他的橱柜。
今日一袭蟒袍的句泉带着部下亲自出城百里,迎接贵客,人们只看见句泉坐在马背上,和一男人谈笑风生,卑躬屈膝,都觉得诧异,有学识的人一眼认出那黑马上的男人是东瀛人,穿的是宽松武士服,脚踩木屐,长得肥头大耳,不是东瀛人是谁?但碍于句泉的淫威,百姓不敢议论,只觉得奇怪,现在越北在和东瀛人打仗,句泉还把东瀛人奉为座上宾?
“大人,小王府上,最近来了一批女眷,有中州的美娇娘,不愧是中州,寸金寸土,那儿出生的姑娘骨子里就带着傲气,嘿嘿,也有雪国的女人,英姿飒爽,西域的也有,异域风情,大人,保准今夜您醉生梦死。”句泉满脸堆笑,讨好似的说道。
坐在黑马上的男人,赫然是田中仁大。
这次田中收到军令,率部一百,秘密入绿谷城与越王议事。
田中来的时候也了解过越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越王在吴越很低调,山不显水不漏,几乎算得上与世无争。他仔细了解才发现,句泉就是一个草包,坐拥广袤的土地,管理数百万百姓,却像个心智不成熟的纨绔一般,他更是不以为然。从一开始,东瀛人就没有想着全面挑起战火,二十年的卧薪尝胆,东瀛人早就把吴越的底子摸透了,什么人能打仗,什么人能拉拢,他们一清二楚。现在,鄞城大捷、禾城大胜,军府就派遣田中来劝降句泉。
句泉和田中可谓是臭味相投,男人更懂男人,句泉一眼就知道他和田中都是贪色好财之人。听着句泉的话,田中也是心窝子被挠的痒痒的,早就迫不及待去品尝一下这些大凉王公贵族们圈养的小妾了,便说道:“大王有心了。”
“哪里哪里。”句泉赔笑。
要是让九泉之下的句泉的祖宗看到了这一幕,估计咬牙切齿,心想自己英雄一生,追随姬无涯打江山,征战四方,怎么有这样的子孙?不过嘛,这也怪不得越王的老祖宗,四百多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时间跨度太大,总能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谁能确定句泉真的就是初代越王的子孙?说不定传到某一代,有王妃偷情也说不定……
田中在绿谷王宫住了三日,可谓是神仙般的日子,逍遥,醉生梦死。
一觉起来,看着左右枕边美艳的女姬,不禁感慨权力真是好东西,来了几日,也该谈正事了。句泉懂事,把田中伺候的红光满面,见田中来找他,立马嘻嘻哈哈让部下打开箱子,作揖道:“大人,这是小王的一点心意,您且收下。”
田中哈哈大笑:“大王有心了。”
如此,才进入正题。
田中和越王在酒席上,觥筹交错,便开门见山道:“大王,实不相瞒,某这次来,是想与大王结盟。”
句泉心里暗骂,他知道自己惹不起东瀛人,所以一直都把姿态放得很低,不敢端架子,以礼相待,笑脸相迎。东瀛人结盟?结他奶奶个熊,这群倭人狼子野心,谁人不知?但心中虽这么想,句泉却是皮笑肉不笑,说道:“大人,你们东瀛皇军一路势如破竹,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何须与小王结盟?小王手里可没多少兵马……”
句泉是怕被东瀛人当了枪使。
让他享乐可以,让他去冲锋陷阵,那可不行。
田中心里冷笑,心想这越王也不算是酒囊饭袋,便收敛笑容,淡然道:“非也,大王误会了。军府的意思是,眼下我军数次大捷,吞并吴越只是时间问题,哦对了,大王不要抱有侥幸认为京城方面会出手,我们军府在大凉朝廷上也能说得上话,这次战争,也并非只是我们的野心。”
话说到这,越王已经明白了,心里了然,心想怪不得东瀛人胆子那么大。区区弹丸小国竟敢垂涎帝国江山,原来是和朝堂上的大臣有密谋。
“大王,您是聪明人,眼下局势已经很明朗了,说句不好听的,您要是听话,您还是越王,甚至是整个越州的王;您要是不听话,某虽不才,也能当一当这个王。”田中阴笑一声。
句泉面色一变。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但句泉心里清楚,田中说的话是对的,连程守玉百万大军都在垂死挣扎,抱着必死之心,他区区几万兵马,欺负老百姓还行,真要跟东瀛人真刀真枪的干,处境比禾城、鄞城好不到哪里去。句泉为赵王,掌管数百万人生死,也不是软柿子,他虽然胸无大志,但不能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的基业交出去,便说道:“大人的意思是,小王当如何?”
“大王是聪明人,某也就实话实说了。眼下程守玉如瓮中之鳖,他定然不会坐以待毙,相信程守玉的结盟信已送到了您的手里。”
句泉颔首:“不错,可我没回复。”
不是他不回复,而是没必要回复,他就几万人的可怜兵马,自顾不暇,去支援也是杯水车薪,回复个啥?
“大王,眼下我军想攻克越北无异于探囊取物,只是为了避免人员伤亡,这才不得已找上您。大王,若您这次帮了我们,您就是军府的功臣,日后我东瀛控制吴越,您还是越王,还能这样行乐一辈子,若您不同意……”田中的话戛然而止,威胁意味浓厚。
“大人需要小王做什么?”
“简单。既然程守玉求盟,那大王就发兵相助,军府打算调5万精兵乔装打扮,换上你们越南的盔甲武器,打着幌子去会盟,深入越北腹地,打一个出其不意,里应外合,如此这般,越北军队必定在年关前败北,到时候,大王,您也能过一个好年。”
句泉闻言,整个人愣了一下。
心想好狠。
东瀛人五万精锐扮作越南军队,前去会盟,无异于在程守玉的心脏上安插了一枚钉子,本来程守玉就忙得焦头烂额,如此内外夹击,里应外合,程守玉必败无疑。
“大人是把小王推到水深火热之境地啊。”句泉苦笑,他如果这么做了,岂不是吴越的千古罪人?不知道多少人要暗地里骂他,这岂不是遗臭万年?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大王自己考虑吧,某还会在绿谷待上三日。”田中说完,放下酒杯,转身就奏。
句泉沉默了。
他看着田中的背影,咬牙切齿。
不得不说,东瀛人是彻底拿捏住了句泉的脾性,知道此人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只想在自己的封地上作威作福,安度余生。这是一步死棋,句泉别无选择。第一,他只有几万人的可怜兵马,不敢反抗;第二,田中先是打一巴掌再给个蜜枣,他要是帮忙了,他就是东瀛人的功臣,他以后还能是越王,如果拒绝,他就是东瀛人的敌人,日后他就是阶下囚。怎么选择似乎早已注定?
越州南部谁都可以走,唯独他句泉走不了,因为他是越王,在绿谷,他是王,是当之无愧的王,可一旦离开了绿谷,他就没有军队,没有安全感,他就什么都不是,他不能走。那么他的选择呼之欲出。
但毕竟是重大决定,句泉也要掂量掂量。
于是,这一日,他把自己锁在祠堂,跪在列祖列宗灵牌前的蒲团上,认认真真上了三柱清香,磕了几个响头。
“列祖列宗啊,孙儿无能啊。”
“孙儿也是没有办法,现在脑袋被人用刀顶着,那群东瀛人凶残狡诈,孙儿要是敢拒绝,说不定就横尸街头了啊。”
“孙儿也有苦衷啊。”
“咱们越州南各郡,有数百万百姓,孙儿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百姓们考虑啊。”
“要是孙儿敢反抗,孙儿死了是小,几万大军白白当了牺牲品,数百万百姓都要饱受战乱摧残,孙儿真是苦啊。”
昏黄的烛光下,句泉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讼自己的不易,阐述自己的处境。
他越说越起劲,把自己描述得如何爱国爱民,说自己是曲线救国,是迫不得已俯首东瀛人,是为了避免战火侵袭,是不愿看到百姓们流离失所。
和句泉三日的患得患失诚惶诚恐不同,田中可谓是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他享受着越王搜刮来的各地的美女,吃着山珍海味,十分滋润,十分快活。最终,句泉下定了决定,同意了当东瀛人的狗,他只有一个要求。
“大人,你们东瀛皇军取得吴越后,万不能忘了我的劳苦功高啊。”句泉哭丧着脸说着。
田中哈哈大笑,像是对待哈巴狗一样拍了怕句泉的头:“放心吧,等活捉程守玉,你就是真正的越王,整个越州十城,都是你说了算。我们东瀛对你,就像我昨夜对你的王妃一样柔情似水。”
……
余杭。
程守玉愁眉苦脸,一连十日,无一支军队来会盟,密信如泥沉大海,没有溅起一丝水花,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密信半路被东瀛人截获了?
一行武将一行谋士也都是垂头丧气,这几日,防线外,东瀛人聚集了大军约四十万人,整日在防线外叫嚣,但各路联军都没有收到程守玉的军令,只能压抑着怒火按兵不动,都憋着火。他们不知道程守玉在怕什么,五十万大军还怕什么?程守玉确实怕,他就这么一点家底,打一仗就损失一点,打完了就没了。和平岁月太久,程守玉早就忘了什么叫战争,当战争真的发生,他才知道有多么惨烈和沉重。
十来年前的荆州之战,似乎只存在与沉重的文字背后,人们津津乐道,却忽略了战争背后的沉重。
程守玉也有说不出的难言苦衷。
说到底,程守玉锦衣玉食过惯了,从未领导过战争,只在史书上听到过战争,如今战争真的爆发了,他觉得缩手缩脚,瞻前顾后。
吴王没有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