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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天外三里。
一披着紧凑红黑相间盔甲的武士目视前方,一手抚着腰间长刀,一手牵着辔头,稳如老狗,副将压低声音道:“将军,前方就是一线天。”
“一线天?”东条五郎嗤笑一声,仔细一看,只间前方不远处乃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峰峦起伏,波涛如怒,怪石嶙峋,只有一条十分狭小只供十人并排的山谷可以行走,在这夜色之下,如同吃人的魔鬼张开了漆黑的大嘴,甚是阴森且恐怖。
东条五郎回到海陵第二天,就收到了上杉祁的军令,命他兵分三路,剑指淮阴,与习深的吴北军里应外合,一举攻克淮阴,东条五郎心里憋着火,本来自己出征援助广陵,结果归来家被桃止山义军趁虚而入给偷了,偷了也就算了,这群山贼草莽出身的贼军,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把粮草军械给洗劫一空,连锅碗瓢盆都给打包带走,等东条赶来的时候,陆仟早就没影了。后来收到了上杉祁的军令,本听到上杉祁要被革职查办弹劾军职的消息,东条不想服从,结果一听是去攻打淮阴,还是和吴北军一起,那简直是十拿九稳,他又想到陆仟的贼军撤退,定然是回淮阴去了,这下好了,新仇旧恨,东条急不可耐,白白送上门来的军功,不赚岂不是傻子?
“现在是何时?”
“启禀将军,子时过半。”
“哦,绕路吧。”东条五郎毫不犹豫下令。
绕路?
副将懵了,一众士兵也都懵了,这要是绕路,少说也得多走三十里路,定会错过和其他两路军会和的时间。
东条五郎面无表情道:“之前上杉祁有一次秘密调了一个军的兵力夜袭淮阴,就在此地,被淮阴军设下埋伏全歼。”
副将尴尬笑道:“将军,眼下淮阴就是一座空城,习深和慕容盛之间势如水火,据说慕容盛在回京前,还下令把驻守淮阴的吴北军给驱逐了,眼下就是一盘散沙。将军您是太过谨慎了,咱们这次夜袭计划,咱们自己都是临时收到的通知,就慕容盛的部下,那点可怜的兵马,能想到出城设伏?”
纵然副将说得头头是道,但东条不为所动,他笑了笑:“大凉有句古话,叫作‘兵者,诡道也’前方疑云密布,若有伏击,将耽误我军战机,传我军令,折道绕路。”
“遵命。”
在长龙谷上埋伏的陆仟见到不远处的大军豁然转道,十分诧异,挠了挠头:“啥情况,莫不是看穿我军在此地伏击了?”
副将诧异:“不应该吧?”
陆仟皱眉,心想如果是这样,这群东瀛人的目的可能是夜袭淮阴,他当即吩咐道:“传我军令,你亲自骑一匹快马,去淮阴,通知驸马爷,让他和吴南军做好防御准备,咱们来一个内外夹击。”
“遵命。”
……
淮阴城。
陈词思前想后,觉得这群百家人并非是在危言耸听,当即回了军营,看到军士们都还在忙碌,毕竟粮草和军械太多,没有一夜之准备很难打包,说到底是陈词兵马太少,就区区五千人,若是有五万人,世间效率上嫩能有效提升。
“杨将军,还有多少东西没装卸?”
杨万里正组织士兵往马车上搬运粮食,闻言思索一阵,说道:“金银倒是都装载好了,粮食不足半数,军械和烟丝都还在仓库。”
陈词忧心忡忡,如此说来,时间上完全来不及了,他权衡利弊,思索再三,说道:“命将士们别装了,马上出发,离开淮阴。”
“驸马爷,这么急?”杨万里也很诧异。
“来不及了,赶紧。”
杨万里咬了咬牙:“可是……”
“这样,找到原本属于吴南的军籍家庭,把剩下的粮食都送他们。”
杨万里看陈词一脸认真,也不好说什么,闷闷不乐下去了,一刻钟后,淮阴如同被点燃,许多百姓都跑了出来,在士兵的协助下,都在哄抢粮食,效率之快,令人咂舌。陈词又去了酒馆,找到了张巧巧,把拿不走的烟丝都转赠给了他,如此一来,总算是安置了时间。
忙完这些,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
这时,有人来禀报,说是城楼前来了一军士,自称是桃止山义军,是陆仟的部下,有要事禀报陈词,陈词一听立马接见,来者陈词认识,是陆仟的副将,宋元。宋元表明来意,说是在一线天外发现了倭寇的踪迹,陆仟猜测是夜袭淮阴的,希望陈词和吴王做好战斗部署。
陈词苦笑:“吴王遣散了部众,去京城了,城里只有我的五千精兵。”
宋元瞠目结舌,“都走了?岂不是说淮阴是一座空城了?”
陈词脸色凝重,心里估算着,心想倭寇从长龙谷转道,如今过了一个时辰,恐怕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这里,陈词不再犹豫,命部下准备离开。
他找到公主,和公主乘坐马车准备出城,他只觉得时间太仓促了,不仅粮食没拿完,军械烟丝都没拿完,亏大了。
然,一行人浩浩荡荡刚出城门关隘五里处,四下漆黑中一下子蹿出无数火光,耳畔传来喊杀声。
“哈哈哈,陈词,你往哪里逃?”
有一嚣张跋扈的声音自山林中传来,接着,四面八方都冒出清一色早已埋伏多时的士兵,看装束,皆是吴北军。
陈词的一颗心陷入谷底。
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