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相当诡异。
整条街,都寂静了。
“唔……”
老疯子模模糊糊中,呻吟了一声。
陈词热泪盈眶,当看到老疯子的这一刻他就绷不住了,泪水在眼中打转,现在直接喷涌出来,老疯子浑身酒气,估摸着昨日是喝嗨了,被陈词这么摇晃,也没醒来的迹象。
“大王,时辰不早了。”
有士兵用蹩脚的大凉语言提醒到。
陈词松开老疯子的肩膀,抹了抹眼泪,点头。
……
徐州城。
有属下回报,说是徐州范围内的良田大都被蝗虫损害,所剩不足三成,颜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下令调遣了八千兵马去强行占据了这些良田,对外宣称说是保护粮食,当然,此举是稳住了氏族势力。
大凉帝国的土地制度是国有制和私有制。在四百多年前,姬无涯定下江山,分封了诸侯,土地本质上属于帝国,不管是个体还是王侯,都需要向户部缴纳一定的国赋。这些诸侯,在四百多年间,也赏赐或者分出去了不少的田产,而那些掌握田产的人,就成了氏族阶级,也有许多流落在外个体经营的田产,但都是少数。徐州受灾后,尚且留存的田产,有三成是属于徐州城经营的,有五成是氏族阶级的,另外两成,则是百姓拥有。但不管土地是谁拥有的,粮食都是农民劳作耕种出来的。按照规定,这些老百姓是能拿到一定份额的,剩下的,要么归徐州府库,要么归氏族势力。
军中有传言说是有氏族势力勾结了颜跃,陪着笑脸,贿赂了不少真金白银。
不管怎么说,颜跃下令派兵武装接管这仅剩的田产,都惹了民怨。
本来今年就受灾了,要是当兵的还来掺和一脚,该怎么办?
颜跃也是焦头烂额,刚刚,又有士兵来回报说是百姓和士兵发生了冲突,出现了死伤情况,颜跃闻言,怒火中烧:“什么?伤亡?死了多少人?”
士兵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回答:“将军,许多县镇赋发生了千人规模以上的暴乱,我军昨日总共阵亡于冲突中的有三十多人。”
“放肆!反了天了!”颜跃一拍桌子,面目狰狞。
士兵哆嗦一声,低下头。
颜跃阴沉着脸,立即下令道:“传我军令,凡参与暴动者,不管老弱病残,一律视为反贼,皆以武装镇压,格杀勿论。”
士兵有顾虑,“将军,许多军团中的士兵,不乏新招纳的,他们大都是农民出身,参与暴动者,甚至有他们的亲属,此举怕引发哗变啊……”
颜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他没什么选择,一挥手,不容置疑道:“这是军令,军令如山,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胆敢造反者,斩立决。”
“遵命。”
士兵刚准备退下,就听副将摆手叫住了他,“等等。”
颜跃盯着沙盘上的地形图,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他也是有苦难言。
副将走过来,微微一笑,“将军,我有一计。”
“哦?讲来听听。”
副将说到:“将军,想要破除眼前的窘迫,您只需这么做,如今受灾后,田里没了作物,老百姓有苦难言,就盯着那点田产,游行示威也是正常的,咱们要是实行武装镇压,可就彻底失了民心,说不定真能引发军中哗变,不妥。”
颜跃不语,他当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武装镇压是下下之策,他也是被逼无奈。
“将军,您可起草文书,贴示徐州百姓,只要说明这些粮食都将作为全郡百姓应付冬天的赈灾粮即可。一旦老百姓知道咱们没有放弃他们,就不会闹了,说不定还会主动维护治安。”
颜跃瞻前顾后,“可这样,我岂不是得罪了另外一批人?”
副将会心一笑,“将军,穷人多,富人少。”
“唉,可是……”颜跃还有一句话没说,他还有顾虑,那就是徐州一城六县十八镇,不少于二百多万百姓,那就是二百多万张嗷嗷叫的嘴,就这么点粮食,还要养活军队,又要养活百姓,根本不够吃的,就算勉强够吃,他还怎么捞钱?换言之,颜跃舍不得粮食去养百姓,他有一种冲动,想放弃徐州了,只是良心上过不去。
习深死后,颜跃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但这些话显然不能跟其他人说。
……
徐州。
林孤生因有武艺傍身,之前颜跃扩军,正是用人之际,反正也都是临时军团,又是战争时期,没有之前那样复杂繁琐的手续,人员调动频繁。林孤生虽然是京城第一纨绔,文不成武不就,被人戏称为尊贵血脉里的一滩烂泥,但出身武门,虽没什么扎实的功底,但靠着林氏精妙的心法秘籍,林孤生也有不错的身手,在前几日的临时军团比武大会中,拔的头筹,被破格提升为副提督旗主。
还是那句话,因为是战争时期,没有那么多规矩可讲,人员调动频繁,林孤生这个旗主,连象征军衔的配剑都没有。
提携他的旗主将军也是有私心的,是看中了林孤生的满腔孤勇和正义感,这样的年轻人最好糊弄,只要给他一顶官帽,就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林孤生刚收到凋令,让带兵去镇压暴徒,许多士兵得知消息后,都焉了,颇有怨词。
事实上,昨日他们就去参与了镇压暴乱。
军中许多人都在埋怨,军心涣散。
有士兵说:“老子们投军报国,是来杀倭寇的,不是关起门欺负自己的父老乡亲的。”
“他娘的不干了,本以为当兵是去保护亲人,现在倒好,拿起武器来残害我们自己的亲人了,这和倭寇有什么分别?”
一夜之间,已经有好几人跑了,当了逃兵,但被人抓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