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人看着不坏,我点头道:“老大爷,我来是为了找人的,这遇上桥不能走,幸亏遇上你啊大爷。”
“得啦得啦,小伙就不用客气了,上来吧,载你回寨子。”
老大爷忙招呼我上船。呃,说是上船太抬举自己了,无非就跨出一步的事。在船上我怕站不稳就掉到河里去,干脆就坐下来,屁股都凉了。老大爷趁机和我唠嗑了,问我是哪人,我笑呵呵答广东来的人,这次来是找个朋友。
他又说:“寨里的人我都认识不少,你说出名字看看我认不认识。”
靠,这叫我怎么圆?于是,索性说实话了,表明要找的人就是臭名昭著的关中兴。老大爷一听,差点忘了掌篙,回头看着我,稍稍有点恼怒说:“一个后生小伙来找他做什么,此人作恶多端,不过都是陈年往事了,要不是支书好心护着他,我们早就把他供奉给山神赎罪了。”
没料到这杏花寨的人对关中兴的看法会这么大,也对的,他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这就叫报应。
我急忙跟他撇清关系,不然等老大爷误会我和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惨了,道:“我跟他不熟,有些疑惑想来问一问。”
“这人啊,很危险,双手断了,疯也疯了,不久前又收了个徒弟,怕是没好事了。”
我又问他徒弟何来历。
“他徒弟也是个人渣子,听别人说啊,这徒弟是城里的通缉犯,无恶不作,被警察追拿的时候落到我们村子,这么巧,关中兴又立刻招他做徒弟,两个人都身负罪行,平时就在寨上的后山活动,居住在山洞里。”老大爷义愤填膺切齿说道,看样子是真恨关中兴两师徒了。
老大爷载着我走上犹如世外桃源的杏花寨,急匆匆点头说要去看一下有没有其他人需要进寨或出寨,打了声招呼就划船而去了,消失在烟雨当中。
我按照老大爷刚才热心肠给出的地址和路线,顺着一条通往绿山的小路又绕到寨里后方,站在一个迎风坡上,看到几层梯田上就有一个洞口,此时飘出一阵阵丝丝缕缕的白烟,与雾气不同,那是火燎的炊烟,说明洞里有人生火。
我费几分钟时间爬了过去,在洞口前探头探脑查看,发现洞口是用砖头砌筑的,咬茬完整,是一种村寨从来抽取水库灌溉的捷道,需要凿通山体。但是这下雨天也没渗透着山水,扑面迎来的炊烟中掺杂着难闻的熬中药味,空气也不湿润,这分明透露出这里长期有人住。里面还有点点火光,还传来烧裂木柴的噼里啪啦声,因此我敢保证有人在里头。
我也犯不着和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客气,不打招呼就直接来势汹汹的走进洞口,发出的脚步声让里面的人警惕着大声问:“谁!”声音很沧桑沙哑。
我差点没说我是你大爷,只见洞穴里突然亮起一点暗弱的火光,原来是一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手很僵硬的挑着一盏瓷片破碎的油灯,脸都灰土土的,就像是矿井工人,斑白胡渣满脸,白发乱成一团鸟巢,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服,看着很是可怜,像一个被子女抛弃的无家可归的老人。
“你就是关中兴吧?”我边走边说,“我来是想和你聊天的。”
“你是谁?”糟老头惊慌失措的喊道。
他果然就是关中兴,看他的双手僵硬,老是保持一个向前伸的动作我就知道了。因为他手肘打残了,但是下半截的手指还可以活动,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挑起油灯的原因了。
我缓步走到他旁边,这才看清楚这老头的面容像是十年的肺痨鬼,眼窝深陷,洞里似乎是他饮食起居的场所了,传来阵阵的腥臊怪味,面前是用不规则石块造起的小窑子,上面放着一个呈壶状的乌瓷药罐,透出药味,应该是在熬药。而这洞穴是通水渠道,不过后半段已经被山体压崩,成了一个封闭圆筒形,这也是暴雨天洞穴不能背水淹没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