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几个手下不敢开枪,这小队长一把夺过了傍边人的枪杆子,作势就拉开了枪栓。冯三爷那一伙也不是吃素的,见着清兵真想动手,一个接一个地歪着脖子站了起来:“怎么着?金字不要,给脸不要脸?非得跟咱们拼命是不是?”
“我\/草\/你\/个\/妈\/的,欺负我们宅子上没人?今天你他娘的兹要是敢动我们家老四一根汗毛,佛顶珠跟你玩命!”
甭看现在跟地上爬着的不够一个巴掌,却是群个顶个的亡命之徒。跟官家人不同,他们不在乎什么大富大贵,官运亨通,钱那东西有就有,没有也不耽误他们活着,这江湖中人最看重的就是义气,你侮辱我可以,想动我兄弟,门都没有。
寨子里的三四个人梗着个脖子全都把手里跌响子给掏了出来,齐老虎不会开枪,却也是红这个眼睛盯着那个清军小队长,握着柴刀的那只手,给握得是青筋直冒。
现在两伙人僵在这了,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刘大脑袋也不是个傻子,他来这一方面是为了立威,另外一方面,是奔着发财来的,没必要为了个狗皮面子,而把命给搭在里头,连忙一把就给那清军小队长的胳膊捧住了:“爷,您消消气,别跟那帮大老粗一般见识。他们哪见过咱京师上下来的大官啊,他们那是给吓得,不是为了冲您的面子……”
梁布泉是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怎么呢?
因为这杜老四临时炸毛,其实也在他的算计当中。进了狼口岗子,九里庄肯定得留人在这佛顶珠里头守着,他仗着有鹰嘴匕首傍身,倒是不怕九里庄和那群清兵在背地里搞些什么小动作。可是这庄子上的妇女老幼可不一定了,清兵也好,九里庄的金匪也罢,那个顶个的都是些狼性的大老爷们,万一这帮家伙趁着他们不在家,祸害了宅子里的女人和孩子咋办?
而杜老四恰好就是这里头的变数。
赵友忠先前在林子里面安置的陷阱阵眼,已经把这群人的锐气给挫了个七七八八,到了绺子旁边,他再来一手当年诸葛卧龙的空城计,故布疑阵,给他们来个险象环生,最后再拿煤油泼上一把,这叫双重保险。
到这个时候,杜老四跪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受不住火气,他要是站起来和那群清兵破口大骂,那就正中了他的吓坏。清兵就是再蛮,那也是肉包骨头的活人,他脚底下带着火油,肯定是不敢动刀动枪,而且就冲着那杜老四的牲口劲,自然是不愿意跟那杜老四厮混到一处了。
清兵要是动身和他前往狼口岗子,那杜老四就肯定得留在绺子里头;杜老四要是和梁布泉一起前去狼口岗子,那这群清兵就得留在绺子里面守着。
可是那狼口岗子上头埋着的是啥啊?那是货真价实的金疙瘩,清兵们怎么可能为了个杜老四,而把这现成的宝贝交给九里庄的人全权负责呢?
绺子里头只要有他杜老四在,那就是有了靠山,九里庄的那一二十个崽子,根本就不够他杜老四打的,更何况在这里头还有个杜老四的青梅竹马,那个母张飞齐老虎呢?
梁布泉眼瞅着时候差不多了,拍了拍腿上的泥巴,也抱着拳头直起了腰:“官爷,刚才刘爷说的对!我们这伙人都是群没啥文化的大老粗,您气量大,心胸大,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您甭跟我们一般见识。金子,不比我们几个的脑袋瓜子值钱?”
那个队长迎上杜老四的眸子,还真是打心眼里头有些犯怵,这会两头都有人劝他,自当也是就坡下驴,干咳了两声接着道:“那啥……狼口岗子上……有多少金子啊?”
“回禀官爷,如果小的没弄错的话……”
梁布泉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那底下埋着一颗。”
“啥玩意?”
这回到了小队长和刘大脑袋不干了,“你他娘的耍我们!一颗金粒子,够他娘的……”
“您列为别着急啊,我说的不是一颗金粒子……”
梁布泉是贼兮兮地笑道,“是一颗最少有脑瓜子大小的金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