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看这句话刘大脑袋说得像是在商量,那副神情是瞪着眼珠子咬牙切齿,大有一副你不动手,我就动手的架势。
梁布泉自然也明白这个中道理,他们一来是害怕岗子上头别真有什么鬼怪妖邪,再一个,他们也是担心佛顶珠的人在这上头也安置了陷阱埋伏。
这一路走来,九里庄再加上清兵带了足有五六十人,他就是下碃子挖土,那又能怎么着。地里那九环地龙饿了三四天了,一个长久没碰见吃食的饿汉子,看见眼前有一粒米和一块猪肉,他是先吃米,还是先吃肉?
目标越小,反倒越安全。
去他娘的,挖就挖!
想到这里,梁布泉也不再推脱,顾不得那群应承着帮忙的金匪,提着铁锹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奔了碃子。
这会正是冬日时节,脚下的黑土给这寒气冻得犹如顽石。好在他们先前就曾经在这地方挖了几丈见方的深坑,这会只要挖土抬石,就能解决不少问题。
一铲子下去,尘土飞扬,两铲子下去,黑泥露了面,是暴土扬长,三铲子下去大石块子垫底,站都站不稳当,那伙子金匪和清兵,就这么在旁边抱着个膀子看着,没一个有过来搭把手的打算。
梁布泉就觉得自己的鼻子里头是一个劲地顶着土腥味,心说那九环地龙兴许就在不远的地方,当即是落锹铲地,狠狠地在泥巴里头又掘出了一大块石头。眼瞅着碃道越下越深,九里庄的那伙人也按不住性子了,有几个小子也是露胳膊挽袖子地加入了战局。这伙清兵眼瞅着狼口岗子上聚的人是越来越多,至今也没有出现什么危险,站在外围的最后一波人,终究也是着了梁布泉的道。
他们哪知道,表面上看,那梁布泉的确是勤勤恳恳地弯腰挖碃道,而实际上,当他挖到了一定深度之后,就不再往下挖了,而是横过来转手开始扩充这碃道的面积,为了保证这帮家伙能够相信碃道里头真的藏着黄金,他早在几天以前就在这狼口岗子的碃道附近埋好了几处伴金石,有了伴金石作证,再加上他自己有没有遇着危险,这帮一心想要见着金子赚钱的王八犊子,不中招才叫怪事。
他在心里大概估算着时候差不多了,轮圆了铁锹落地又是一铲,担心这一锹挖得不够深,他还在铁铲上头狠狠地踩了一脚。
这一脚下去倒不要紧,只听见整个狼口岗子上“轰隆”就是一声闷响,刚刚还在热火朝天挖土刨石的一种金匪清兵一下子就傻住了,刹那之间众人只觉得耳畔是惊雷乍响,轰隆隆、呼啦啦的雷鸣不绝,几个金匪崽子刚想抬头看看,是不是天上的乌云漫卷,要下暴雨了,脚下的泥土石块就开始土崩瓦解。
他们也不想想,这大冬天的哪来的暴雨?这他娘的是山崩地裂,天塌地陷的大灾打劫。赶等众人反应过来,还没能把手里的铁锹给扔到地上呢,就瞅着这脚下的泥土时高时低,一道棕红色的身影在泥土石块子底下是游来荡去,几个胆小的金匪立刻把腰上的响子掏了出来,对着那棕红色的皮肉抬手就是一枪。
顿时之间一股浓稠恶臭的鲜血打从地里头是狂涌而出,紧接着整个狼口岗子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闷响,一只巨大的虫子顺着碃道口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顶天之上,抬眼一瞧,正是那潜伏在岗子深处的九环地龙。
这怪物一个纵身就直上万丈青云,随后也不犹豫,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人堆一口就连人带土地咬了下去,霎时之间断肢四溅,碎肉横飞,那几个家伙还没等反应过味来,再一凝神,这条九环地龙已然又钻进了土石当中。
刘大脑袋的脑袋给吓得更白了,四下那么一看,还哪能看见梁布泉的影子?站在晃晃荡荡的土石旁边扯着脖子骂道:“小兔崽子,我日你八辈子祖宗!你他娘的这是给爷爷设了个套啊……你别让爷爷逃出去,爷爷但凡出去了,不把你小崽子抽筋扒皮,挂在大旗上点天灯,老子的刘字就他娘的倒着写!”
梁布泉这会早就逃到了狼口岗子外头,听着刘大脑袋的骂,他自己也觉着有意思,心说:你要出去?你他娘的能从九环地龙的嘴里活着跑出去,我的梁字就他娘的倒着写。
可是心想归心想,这九环地龙不知饥饱,想要灭了它,就得等着它吃饱喝足消化的时候下手,梁布泉这一遭给它送过来了这些个大活人,可不能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番好意。
悠着刘大脑袋骂人,梁布泉还是没皮没脸地扯着嗓子对这伙人大喊:“弟兄们,打这怪物的脑袋!兹要是活物就都怕响子,大家伙一起动手,给这王八犊子的脑袋打下来,然后金子就都是你们的!”
慌乱之下,人们最需要的就是主心骨。这会也不管下达命令的是不是自己家的人了,听说打脑袋就能灭了地龙,这伙人对着大虫子的脑袋,就是一大通的火力倾泻。
赶等这条地龙从烟尘漫卷当中再次显出身形的时候,几个金匪就都傻了,之间那满脑子的血浆当中,正有一颗全新的头颅又长了出来,对这种人就再度张开了它的那张血盆大口。
“小崽子,我日你个祖宗!你他娘的骗我们!”